宫人欢天喜地地为裴婠梳洗,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要出宫,这些人都是摄政王所安排,很快就把消息传给出去。
裴婠以为自己是秘密出宫,还特意吩咐宫人不要给任何人说,她特意去了非先生所在的住处。
院子虽然破旧,但主人特意修缮打理过,种植了花草。
裴婠短暂地离开皇宫,心情也变得舒畅,好奇地打量这小院子的一切,又看了他几幅画和诗作,夸赞了几次。
她心中总觉得宁炽知道后会生气,在非先生的院子中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打算离去。
临走之际,非亦墨叫住裴婠,拿出早已画好的一幅画要送她。
裴婠打开画卷,才知他画的竟然是从前还在的小皇子嬉笑伸手求抱的画面……她在外臣面前总是淡淡的不善言语,很少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太后特意这么教导,避免有人发现她的身份,可她再如何装作无情,看到这幅画也是泪流满面,点头把这幅画收入囊中。
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落泪实在狼狈,她很快上了马车离开。
非亦墨一人坐在院子,期待她下次能来。
回宫的马车上,裴婠再次打开看那幅画,栩栩如生,细致得仿佛就如昨日……她怕自己的眼泪毁了画,又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宁炽知道裴婠只外出半炷香的时间,他在寝宫等候,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旁伺候的大太监庆幸自己通知及时,眼巴巴的算着时间,希望裴婠能尽快回来,时间越久,主子恐怕就越焦躁。
裴婠抱着画进了寝宫,傍晚天阴沉沉,她惊讶地盯着早已等候多时的宁炽,心下不安又烦闷。
还没等到宁炽开口责问,裴婠反客为主,“你等我多久了?”
“很久很久。”宁炽咬牙切齿道。
裴婠却冷笑,怒说:“摄政王身边的奴才倒是消息灵通。”
宁炽微微一愣,盯着裴婠盛怒的面容,心中一阵阵的发虚,“我是担心你,你身边没有多的守卫。”
“担心还是监视?”裴婠抱着怀中的画,走上前,愤怒质问。
宁炽没想到她会这么愤怒,从前她那般温柔哄着人。
“我不过是看几幅画,连这点自由也没有。”裴婠像是泄了气般颓靡地坐在一旁,红着眼没再看一旁的宁炽。
宁炽慌了神,走到她面前,忧心道:“我不知为何,觉得你不似从前那般亲近我,爱我了……”
裴婠不肯看他,冷冷盯着一处,咳嗽几声。
宁炽则痛心地捂着自己的心口,“我爹没了,这世上也就你这么一个亲人,我怕你不似从前那般爱我。”他说的是真话,湿润的眼睛在烛光下亮亮的,他的不安贯穿全身,让他彻夜难眠。
从小娘离开人世,爹潜心修道,不理他,他虽是个调皮的男孩,但心思在这样缺爱的坏境下比谁都敏感和敏锐。
他知道裴婠从前爱他许多,与从前对比,她如今显得太淡了。
宁炽也察觉这些年几乎是病了,总想着仇恨的那段日子,夜半梦惊醒,她不睡在自己身边,总害怕其他男人把她夺走,身体夺走,连心也夺走了!
“他的画有那么好吗?!”宁炽声嘶力竭地质问,眼睛通红,犯了疯病一般抓着裴婠,“为何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入画?”
裴婠被他强制性转身,只能盯着他。
他如今阴郁可怕,身着黑金华贵的衣裳,在暗淡的烛光下,仿佛是个嗜血如命的恶魔。
“你到底在怕什么?”裴婠无力地问。
宁炽冷冷盯着裴婠淡然的面容,没有安慰,只有无力又淡淡的冷漠……
他知道裴婠讨厌监视,从前太后的监视让她心生恶寒和愤怒。
沉默许久,宁炽嗓音阴沉着让人把宁侯府留存的箱子搬到皇宫来。
裴婠疑惑地望着宁炽,而对方则抢过他怀中的画,不屑一笑。
“你还忘不掉?”
往日还算乖巧如小狗的宁炽如今也换了面目,柔和的眉眼瞬间变得锋利,不算亮堂的大殿中,他黑色的影子几乎要把裴婠吞噬。
那箱子抬到裴婠面前时,她震惊许久,她留在道观的箱子竟然被他放在了侯府,如今又出现在了皇宫中。
“陛下……”宁炽站在她面前,“我看了许久,里面写满了裴凌君的诗词……”他的目光阴寒,几乎要生吞了裴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