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讨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的是浮离的脸。自己似乎是已经被浮离从深渊之中带回来了，因为当时强行使用了超出现有境界的力量，她直接失控昏迷了过去，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体内灵气一点也不剩，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心好累。

啊，再看看那只狡猾的大狐狸，身上的衣服是华丽的华袍，火红的头发被整齐地束着，看样子应该是在族内，没有在外面，如果只有自己和她的话应该要在松散一些。再看看那双眼睛，嗯，浮离还是和以往一样，温柔的，用那双红色的眼睛看着她。

叶讨债下意识地避开，但是转念想想，好像也没有避开的必要，于是便直直地瞪过去。

只不过是塑料师徒情而已，她也不是没有预料到今天。

“醒了？”

浮离的手抚摸上她的额头，冰冰凉凉，却又十分柔软，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看样子她这个师父父是越来越重视她了，哪怕她只是因为力量耗尽并无大碍，也愿意坐在她的床边亲自照料她，而不是假手于人。明明在她有能力去历练之后，这个浮离每天都在为妖族事务头疼加班，现在自然也当十分忙碌。当然，也不排除这个狐狸精在使用苦肉计的情况，毕竟她现在可是了不起的神剑了。

叶讨债虽然这样想着，却没有拒绝浮离或真或假的温柔。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握住过眼前着双手，甚至是仔仔细细地观察过。如果只是从外表来看，浮离的手一切都与正常人无异，只是过于细腻光洁，像是没有干过任何劳苦事情的大家闺秀，然而实际上呢？浮离的手握过很多的剑，杀过很多的人。

只不过是因为妖族每次化形都只是拥有皮囊罢了。

除非是妖身上的致命伤，或者属于本族的印记，不然化形之后的皮囊都不会存在任何痕迹。

当然，人修在历练突破之后，□□也会得到修补，光洁如新也不是没有。

无论是修仙者还是妖族，都与凡人不同。

凡人死了就是死了，伤了就是伤了，很难有那样缝缝补补的机会，岁月留下的痕迹刻在他们的身上。

浮离的声音也很好听，说出来的话，也是人类的语言，很难相信，妖居然会耐下性子来学习人类的语言，虽然他们永远记着自己的语言。

人族，包含凡人和人修，而妖族，有妖兽和妖修。

何其相似。

妖修能听懂妖兽的话，却习惯说出人族的语言，将妖兽视作耻辱。

人修从凡人中来，却想要与凡胎□□脱离，成为仙人，脱离人族。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因为叶讨债只是一把剑。

一把剑的转世。

诛仙剑也好，请仙剑也罢，难道没有人觉得这一切很荒唐吗？为什么世间万物总是要往着人族的方向倾斜，事物进化的本质难道就是人族吗？

还是说，正是因为是人族，才会更好控制呢？

不过，这一切都是叶讨债想得太过复杂了。

因为这世界上，本没有人族与妖族的区别。

“你在生气我不救你？”

见叶讨债没有回复自己，浮离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为什么会生气，难道你在跟我修行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清楚我的目的了吗？小讨债鬼儿。”

浮离的声音中甚至还带着笑，但是她的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叶讨债以前很喜欢她的眼睛，现在却不喜欢了。

她虽然很早很早就知道，父亲是与浮离之间有过约定的，或者说是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约定，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是这个约定之中如此重要的一环，重要到，少了她就不行了，没了她，就会崩溃。

她曾经站在人族的角度上对妖族各种提防，但是如此多的提防之后，到了今天，她才发现这好像是双方心照不宣地合作。至于她的家人，她的同族，看待她，可能也并不是像理想中的那么美好。

叶讨债心中有点闷闷的，但是她觉得这样的感情并不是悲伤或者难过，可能只是她对于自己没有提前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提前脱离这个圈子的生气。自己怎么傻乎乎的，没有把他们想得再坏一点呢，没有再自私一点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无论她是剑还是人，都可以更好地活下去了吧。

所以她开口了，“这是人族与妖族的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