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剪刀,银光在斜刘海面前晃了晃。
斜刘海原本因他的话起了心思,又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你疯了吗,这种管制刀具你怎么带进来的?安检居然没有查出来?”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万不可以带这种危险物品。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多是Alpha,所以侍者几乎全是Omega,少部分是Beta。
但这仅仅是为了让优秀的Omega外貌满足那些Alpha恶劣的玩耍心。
他们做侍者,也不准显露Omega的本性。即使不在发情期,上工也必须贴老板给的高级抑制贴,遏制Omega本能,不允许泄露任何信息素。
否则伤害到,或者惹怒某个客人,简直就是一万条命都不够他们赔的。
平头冷笑一声,眼底皆是不服:“我熟人,通融通融还是可以的。我跟他说就剪剪花根,不是大事。”
在这个角斗场工作了这么久,他光是看着那些所谓的尊贵的客人观看、享受他们这些底层人的痛苦,日日的影响下,他的心灵也早已扭曲。
反正面前的这个家伙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即使是S级Alpha,但此时就算在他身上添一个新伤,也完全没有人知道,甚至根本没有人在乎,有什么好害怕的。
剪刀渐渐地凑近间隔极小的笼杆,握着它的手微微发抖,角度和方向却仍不偏不倚。
平头的眼里闪过一抹疯狂之色,嘴里喃喃:“别怪我,要怪就去怪把你变成这样的人。”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膨胀,从刚刚那个极小的缝隙里迸射进来。
屋门大开。
他听见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你的刀,放下来。”
“叮当”一声响,刚刚还在手中的剪刀已经砰然落地。
平头虽然没有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却从他的剪影里面窥得了不寻常的气息。
一旁的斜刘海更是已经被阿卢拽住了胳膊,一下子就跌到了阴影里,揉着脚腕“哎哟”了一声。
身后求饶的声音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更显突兀,但倪玉韬只是一步步地朝那个铁笼走过去,没想去管身后愈来愈远的回声。
可走到近前,他却滞住了。刚刚在门口时,他看不见细节,现在才闻到了那股令人十分恶心的腐烂气息,似乎是伤口发炎了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的味道。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又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很少见的味道。
倪玉韬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笼子。
其实它并不大,说关大型犬都有些勉强,偏偏笼里的人缩成一团,黑色的外衣之下只露出了一只沾满血迹的脚。
即使血痕已经糊了满脚,从脚后跟像蛇一样蜿蜒爬满了背,但还是可以看出来,脚腕骨的位置有一道红线。
颜色深红,不是新鲜血迹的颜色,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倪玉韬蹲了下来,歪头看看,眼睫微垂,然后极为缓慢地扇了一下。
外面的阿卢已经快速处理好进来了,看见倪玉韬的样子,赶忙急步上前:“靠这么近,会受伤的。”
倪玉韬没有回头,轻声道:“不碍事。”说罢,他又问,“那两人说什么了吗?”
即使时间不长,但该问的,阿卢都问好了。
“说是一个买家选中了他,想带去自己那块地和家里的实验品‘玩一玩’,瞧瞧究竟是谁输谁赢。”阿卢瞥了一眼笼里的人,压低声音补充,“昨天的角斗他碾压式胜利,害那人输了钱,所以估计这才受了重罚。说去‘玩一玩’,估计也只是想找个借口来……”
他没有说完,但倪玉韬已经完全知悉了。
倪玉韬微挪脚步,重新站起身,刚定住身躯,门口又重新传来一道很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向这里狂奔。
倪玉韬用余光看了一眼,看见了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边扶着门框,便微不可察地理了理跑乱的衣摆,然后露出亲切的笑容朝他走来。
“倪少爷,您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跑这里来了,这么脏乱的地方起码也得收拾收拾——”
倪玉韬很果断地打断了他:“您是?”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秒,但他很快凭借着极高的职业素养恢复过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好意思,忘了向您自我介绍。我叫高欢,是这个实验品角斗场的总负责人。”
高欢还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但倪玉韬并不想听,他只是在对方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瞥了一下,这才开口:“他准备被送到哪儿去?”
高欢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表情又是一僵:“是这样的……曹老板看中了他,想要赎下,所以我这才让下属们带去验验货。”
他的冷汗从额角渗了出来,顺着发鬓往下滑,觉得自己真是左右都得罪人。
虽然当时因为曹老板位高权重而不得不舍弃这棵好苗子,他也怪心疼的,但终究还是比不上此刻的恐惧与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