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想抱住倪玉韬的冲动,凭着最原始、最本质的感觉不顾一切地这么想,但是他还是没有动。在倪玉韬身边待着学着,他深知倪玉韬背负着一些需要百般考虑的事,他不该像刚刚攥住云一峰手腕那么冲动,给倪玉韬惹来毫不必要的麻烦。
即使倪玉韬说根本不介意,他也不想这么做。
阿卢听着两人的对话停歇这才转了话锋:“在这聊太深,不好。”
倪玉韬知道他的顾虑:“其实听到也无所谓,这些不是大事。即使传到韩晃的耳里,我相信他也会不屑一顾。”
阿卢不知道他话里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赌气的部分,只是避开这个霉头:“那我们要去见云绍他们了吗?”
“和他们打交道总是很累,再歇歇吧。”倪玉韬敲了敲玻璃杯的杯底,兴许是拿累了,换了个拿的姿势。
手中的那杯酒自始自终没被他喝过一口,塞到纪贺手里,纪贺也只是拿在手里端了端。此刻望着那酒液,他不由得想起了上次云绍下药的事情,脸色不自觉地暗了下去。
好像自那之后,纪贺就没见过他喝酒了,更别提像刚入住时那样醉了却装不醉的模样了。
倪玉韬或许是想保持清醒,又或许,也是保持另一种意义的体面。
他正想到这里,远方大厅中央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似乎是有人像倪玉韬刚刚敲击杯底那般敲击了玻璃。
倪玉韬悠然地瞥眼过去,隔着纪贺和阿卢的身影,看见了和刚刚消失在外面的傅冈一起出场的云绍。
云一峰也在一旁,脸上带着一贯的假笑,连眉梢都懒得抬,不知道是对谁表达不屑。
傅冈不知道是从外面刚进来,还是就是从楼上下来的,现在站在云绍下面几级台阶的地方,听着上面的声音也没有反应。
云绍成功用敲击声阻停了众人的热切寒暄,这才带着笑容退到一旁。
一片寂静中,从容的脚步声自上而下传来,众人抬眼望去,这才看到了许多年没有出面,出面即是大场面的云老爷子,云甫阁。
云老爷子精气神还是不错,虽然拄着拐杖,但是笑意盈盈,还在开口前清了清嗓子,说话依旧声如洪钟:“各位晚上好,感谢各位给老朽一个面子,来参加我们云氏组织的晚宴。”
他停了一下,下面的众人便很自然地放下酒杯开始鼓掌,仿佛一切都是约定俗成的事。
而倪玉韬只是依旧在角落靠在墙上,面无表情地一手拿着那个酒杯,另一手插兜,在纪贺和阿卢身躯中间的那个缝隙中看着云甫阁。
他不太有兴趣听那些客套且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废话,况且见到云甫阁也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他更提不起精神了。
换了这件深色西装后,他的心情仿佛也随着衣服的颜色变差了,给不出什么好脸。
一开始是带着装好心情的想法来的。给众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假象,主动留了话口,反而少了更多旁的话口,也利于后面假意寒暄谈些可有可无的合作。
但刚刚和云一峰在阳台意外吵了一架以后,倪玉韬反而转变了心思。不如就顺着吵架这个必被传出去的事,让人觉得他和云一峰因为实验地的问题谈不拢,探探某些中间派的心思,为后面实验地的合作方选择铺铺路呢。
站在人群另一边的曹宁远远地看了他,倪玉韬就像提前预料好的一样回望了过去,这才好歹冷笑了一下。
他跟云一峰在阳台发生矛盾的传言,估计早就在纪贺去拿新西装的时候就进曹宁耳里了。
不顺着给出点反应,曹宁还真以为自己演戏给他看呢。
真假混掺,才叫人辨不出真假。
果然,曹宁挪开了视线,虽然依旧看着云甫阁还时不时鼓个掌,但明显心思已经走了三分出去。
让他琢磨去吧,够他想了,谁知道他们是因为一个保镖吵起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