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重复了开头那句话,赶人的意思相当明显了,再不走就真的不识趣了。
他一边说着“那我就不碍倪总眼了”,一边正着后退,退到相当远的距离后才转身,捏着杯颈的手指都攥得几乎泛了白。
倪玉韬平平淡淡地扫了一眼,头一摆朝向纪贺:“别喝了,把酒倒了。”
接着从侍者那边接来了新的酒。
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阿卢插了话:“他态度太好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倪玉韬知道他意思,纪贺见他不开口,便主动道:“上次的事情有后续吗?”
他显然说的是那回下药的事情。在倪玉韬情绪如此不高的时候触霉头,也就只有他做得出来了。
阿卢早有预设,知道倪玉韬不会气恼,果不其然他只是表情依旧不太好看,但并没有明显的拒绝之意。
阿卢见他没有主动说明的意思,便担起了责:“本就是顺他的意改的计划,没有多铺路,也就没有后续了。该收拾的自然有人会收拾到位,不然他今天也不会一副如此卑微的姿态。”
他也是之后才知道倪玉韬瞒着所有人改了计划,准备了解药,当时的他也是吓得不轻,只是一副表面镇定的模样,实则后面怎么被倪盼山斥责都想好了。
但那之后,倪盼山居然没找过他,他就想明白应该是倪玉韬把所有责任担了下来,这才有当初跪祠堂那一出。
倪玉韬似乎是哼了一声,但声音太小,惹得纪贺也不太确定,只是在望过去的时候和倪玉韬对视上了,收获了冷静的一瞥。
云绍走了之后,其他人见状也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意图和倪玉韬谈天说地一下,借机留个印象、谈个预设合作之类的。
可惜有了前面那一遭,倪玉韬的脸色着实好看不到哪去,从他不接纪贺的话就可见一斑。所以那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人更是入不了眼。
他临时改了计划,不按照原本预设的人设走,所以此时更不想腾出什么心思对待,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对个酒,略微微笑一下。
那些人也是识趣的,打着哈哈也就聊过去了,等倪玉韬不接话了貌似想赶人了,他们也就主动找借口离开了。
就这么一轮一轮谈完,也就差不多没人过来了,倪玉韬一抬眼,正好与斜对面一脸严肃的傅冈对上了目光。
他的西装已经平整了,原本暗的那块也多少隐了下去,如果不是故意去看,几乎看不出来了。
倪玉韬没有叫他,而是朝纪贺和阿卢勾勾手指,等两人齐刷刷凑到耳边,这才慢悠悠道:“你们觉得,傅冈那块痕迹是怎么弄的?”
跟侦探小说里的口吻差不多,反倒让两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见了“怎么回事”四个大字。
倪玉韬拍了一下纪贺的胸膛,离得更近,劲到纪贺可以很明显地闻到那股香甜且醉人的酒味。
这下明白了,倪玉韬应该是喝醉了。
不知道酒量差成什么样,就刚刚那样客套的敬酒都能把他喝得不轻。但他的酒品还是好的,连醉了都是理智的,就像当初在书房见纪贺那样,此时还可以很口齿清晰、很有条理地和两人顺逻辑。
“我们推理一下,说不定就可以察觉真相了。”
阿卢估计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脸上很明显地现出了无奈,嘴上还是顺承的:“可能和别人起了矛盾吧。”
倪玉韬瞧了他一眼,有些嫌弃,似乎就差把“你在说废话”说出口了。
这跟在现场发现被砍得血迹模糊的尸体,然后分析出他不是自杀有什么区别?
倪玉韬看向纪贺,似乎很期待他说出什么,那双微翘的眼睛在灯光下都有些发亮起来。
而纪贺的表情多少有些一言难尽。
他这些天,跟着倪玉韬和阿卢学了不少,但都是一些博弈之类的心理推测,像现在这般事实分析倒是没什么经验,多少有些为难。
刚刚和倪玉韬打招呼的人在他脑海里一一掠过,他想了真有好一会儿,才多少憋出一句:“可能……和云甫阁有关吧。”
倪玉韬的眼睛几乎在瞬间亮起来,迎着他,就这么明晃晃地眨了眨,声音像从喉咙深处里溢出来一样,虽然小声但是轻扬,带着下意识的赞赏之意。
“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