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元实在拿江黛青没办法,不觉和梅言感慨:“有个这样的妻子,自然‘家族繁衍,人丁兴旺’!当真是此情无计也......”
嵇元是玩笑说话,梅言却不觉得好笑:“是你的福气......”闻言嵇元默然。
闹也闹够了,江黛青捧着黄花,倚着嵇元坐。看她爱不释手,嵇元问道:“方才看到这花,你仿佛并不欢喜?”
“欢喜!为何不欢喜?”江黛青低垂着眼幕,笑道:“其实,在我家乡,菊花,一般是送给亡者的......”嵇元一凛,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因为好养活,所以被大量培育出来,价格就贱了。一年四季,常供不绝,被用来装饰灵堂。久而久之,人们都忘记了这种花,孤标傲世、耐寒凌霜的高洁品质。去买一支来插瓶,都会被卖花人劝道,不好插,是拜山用的。”
梅言哪里受得了这个:“要不......扔了吧......”
“为什么?”江黛青却抱紧了那束菊花,笑道:“送我,不是正合适?”深吸一口气,嗅一嗅怀中疏香,她似是出神:“想我从前伶仃,死后,定也是无人问津,更不要说送花与我了。这捧花倒是填补了这项空缺。”转而对风荇说:“谢谢!”情真意切。
风荇尴尬地背转了身子凭栏。搔搔头,对身边的风艾低声抱怨:“她怎么......这么麻烦!”
风艾带笑揶揄:“麻烦,你不是一般尽心吗?”过得一会儿,又喃喃道:“到底,她是高兴的......”
嵇元抱着江黛青,在她耳边呢喃:“你方才说到求婚?”他问:“你们那里既然不需要凭媒说合,求婚又是怎样的习俗?”
江黛青略事思索,突然好笑起来:“说起来,阿荇当真做得十足。”引得大家纷纷瞩目。笑得一会儿,她才讲给嵇元听:“两人若是情笃意好,觉得时机成熟,便可向对方求婚。虽也有女方求婚的,但一般来说,是男方发起。首先,会准备好定情信物,对戒。也有其他首饰替代的,但指环是个标志。订婚之后戴上指环,就意味着心有所属。陌生人便会一目了然,不去招惹、勾搭。”
“至于仪式,风俗、喜好不同,每对恋人都致力于创造自己的专属回忆。一概而论,就是找个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用适当的方式,制造一个适当的惊喜。献上鲜花,代表爱意;奉上指环,代表心意,单膝跪地,请求对方下嫁自己。”
江黛青觑向风荇,跟嵇元玩笑道:“你看他,是不是做齐全了?我说得可有错?”
风荇看嵇元的目光不甚友好,只觉背后隐隐冒汗。僵着脸对风苓说:“你可得给我收尸。”叫风苓捧腹不已。
嵇元不喜欢风荇和江黛青有什么“专属”的回忆,开口吩咐风艾:“风艾!回头叫风行卫,每人都送黛青一束花,什么时候送什么花自己看着办!”叫江黛青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又闹什么别扭?”
嵇元悻悻道:“你既然喜欢,这点儿小事,难道还不能让你如愿?”
“你也会说这是小事?”江黛青劝道:“这不是大材小用吗!何异于烽火戏诸侯?”
嵇元埋首在江黛青颈间:“但能博你一笑,也算是不枉风流!”只好随他去荒唐。两人你侬我侬一会儿,便见风行卫都渐渐聚到了阑干前,就连金涛也是一般探头探脑。
江黛青奇道:“他们看什么好玩儿的呢?”
风艾听到江黛青问话,走来禀道:“不是看到,是听到。”他笑意颇深:“听到下面席间谈到西郊有个银杏林在闹鬼......”
江黛青登时坐起身子,激动道:“哦?有意思。”风艾了然一笑。
嵇元还不及开口,梅言先劝道:“黛青,不是什么热闹都好凑的。”大有忧惧之色。
“你怕啊?”江黛青挑眉,略带轻蔑地问:“你行医,和阎王爷抢生意的,也会怕鬼?”
“也不是怕。”梅言攒眉道:“是君子自当敬鬼神而远之。”
“话虽不错......但这指得是真鬼神啊!”江黛青笑道:“只怕楼下所言及的,不过是装神弄鬼之辈!”
梅言这才明白,江黛青的意思是,有蹊跷可寻。
金涛附和江黛青道:“王妃所言不差,听他们酒食间话,卑职也觉得大有弄虚作假的嫌疑。”
“什么嫌疑?”
金涛想了想,大胆揣测:“卑职估计应当是通奸牟利,占人妻财。”
“通奸?占人妻财?”江黛青笑道:“那不弄些手段是肯定不行的!”转而考教起梅言来:“该当何罪?”只叫嵇元心头一紧。
梅言面无表情答道:“徒刑,一年半起。有夫者两年起。”看一眼江黛青,又道:“□□徒三年,女子不坐。”
江黛青莫名其妙:“占人妻财定是和奸,又没问你□□?”
梅言无言以对。风荇却听得有些心惊。
嵇元出言询问江黛青:“你要去管这件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