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涛缓缓颔首。
“我竟分毫不知......”
两人坐在桌旁,梅言斟一口茶给金涛。金涛对着他,倒能一吐衷肠:“我们住进造化园后,时雨便常来找我说话。我话少,多是她说我听。当我隐隐觉得有些心动时,便困惑起来。”
金涛看向梅言,道:“你应该不知道,从前我与风苓共事过一阵。有一次我二人把酒,他醉后吻了我,我险些把持不住。若不是我一时失手将他的腰撞伤,也许......”
梅言这时才明白风苓的“是我非要和他切磋”,究竟是何意。
“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倾慕风苓的。”金涛看向梅言:“与你同住浮香馆,见你风度翩翩,想起那时风苓的潇洒倜傥,我也甚觉心动。尤其是那日你醉酒。”他说:“抱你在怀,我也有反应。”
梅言一时窘迫,羞红了脸。
“自己心意不明,如何接受旁人心意?”金涛继续讲述:“时雨看出我进退维谷,叫我去请教王妃。”
“原来,竟是时雨撺掇你来问黛青的?”
“正是。”金涛说:“后面的事,你也知道。王妃稍稍施展手段,我就......给出了答案。王妃笑我的身体还是很直白的。我对女人,反应更快。毫无疑问,我只是如风苓所言,见识过他的手段,被他拨动了同性这根弦,才对你心猿意马起来的。”
“当时我虽然没有意识到,但你也是在为心上人神伤吧?”金涛问道。
梅言亦染黯然:“不错......”
“既然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彼此有情,我们就未加节制。”金涛坦然相告:“那段时间,她常出入浮香馆。中秋夜更是停宿整晚。”
梅言恍然!他还记得十六那日,解霜是如何的手忙脚乱。无奈苦笑:“你们二人,仗着黛青的宽仁和宠爱,就这般肆无忌惮!这下好了,捅出了大篓子吧!”带些幽怨,梅言道:“还口不择言!她该有多委屈!再把她气出个好歹......”不无怜爱。
既已经情事,金涛忽然就看得分明起来:“意远?你在怜取王妃?”
梅言只尴尬得一瞬,便淡然承认了:“知道的也不只你一个了。”
这便轮到金涛尴尬了。自己的心上人,气坏了友人的心上人。难免抱愧,他局促道:“时雨......只是一时意气,不是有意伤害王妃的。她......很是敬爱王妃......”
梅言微讶,不觉好笑起来:“松声,你是在替时雨向我致歉吗?”他无奈道:“你不觉得这话,应该去对王爷说吗?”
金涛这才突然意识到:“意远你!你喜欢的是有......”终究没能说出口。
“岂不闻梅妻鹤子乎?”梅言复述着江黛青的原话道:“爱就是爱,无关一切。”他松肩泄气,对金涛道:“早些休息吧。明儿,和时雨再好生谈谈。”
想到梅言的情况,仿佛比自己更见艰难,金涛不免心生同情。且放下心事,和他熄灯就寝。却哪里睡得着?
风荇回到房中,脸色兀自难看。为嫌那几个“热闹”,他还是与风艾、风苓、风芪同住。见他这般,风苓笑趣道:“是不是几天没吃到肉,心情不太美妙?”他说:“听说今儿,卿卿他们摆‘菌菇宴’,这是你最不喜欢的东西了!是不是没吃饱?”
风荇瞥风苓一眼,叹息一声:“气饱了!”
风艾和风苓相顾讶然。方才时雨哭着跑回东厢,是大家都听到的。当时没往心里去,现下想来,才觉出有异。
“出什么事了?”风苓问。连风芪都侧耳倾听。
风荇坐在床畔,大剌剌道:“金涛把时雨肚子搞大了!”
风苓吃惊:“什么!”
“你的卿卿要堕下这个孩子!”
屋中一片悄然。
风苓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马上意识到:“看来和卿卿的身世有关。”斜睨风荇一眼:“是不是她提起了她母亲?”
说到江黛青的母亲风荇就从座中跳了起来:“天下哪有这样的母亲!生了孩子不仅不闻不问,诿过于垂髫还动则扬言遗弃!她腕上刀痕,第一道就是她母亲割的!她的那些毛病,全是叫她母亲磋磨出来的!还什么躁郁症?什么年少无知?什么......”风荇说不下去了,抿着唇,红了眼眶。好生后悔对江黛青说,自己不会管曲挽歌的闲事。若是能同时生,并肩长,他愿意翼护江黛青这个妹妹,在她艰难的时候拉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