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言微怔,随即无奈地看向江黛青。她却垂首轻笑。
“我二人今日是来辞行的。”梅言神采奕奕,更显明眸流精,叫崔玄一滞。
“祾王殿下向东而去?”
崔玄回了神儿,以为他们迫不及待要见嵇元谈书论画:“祾王殿下还是要回云梦的。二位不如稍候几日。”他下面的话,叫他们双双变了颜色。
“就在你们到来的前一日,我们接到邸报,说是有一小股海寇,流窜到白水附近。祾王殿下带人向滁州去了。”
“海寇?”江黛青惊问。梅言也紧张道:“有多少人?”
“邸报中说,约有数十。”
江黛青和梅言相视一眼,略略安心。事不宜迟,两人掉头就走,倒叫崔玄莫名其妙:“这是......”
赁一匹驿马,江黛青和梅言并辔,晓行夜住,望滁州而来。一路上,果然不时有嵇元的消息流传。却让他们有些云里雾里。
“君善,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江黛青忧心不已:“要是带着音通,就好了......”
梅言劝解:“既然是追海寇,自然是顺水而行。”看一眼江黛青,有些担心她:“但我们不好离水太近。”
知道梅言是怕撞不上嵇元,先遭遇海寇。江黛青不禁思索:“这些海寇到内陆来,是要做什么?”如果能洞悉他们的目的,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梅言顺着江黛青的思路分析:“小股海寇流窜,无非是为筹集粮草、抢掠财帛,或者是联络内应......”
一路是听说有地方百姓遭到滋扰,但江黛青隐隐有些不安。数十名贼匪,说多不多,说少却不少。能做的事情,只怕很多。那朝中黑手并不短缺军饷,败军之后,突然派出这么一波人劫掠地方,不知意欲何为,总让江黛青有些不安。除非,这一小撮人马,是不小心走散的。但是看那黑手治军,显然颇有手腕,当真会有走散的人手吗?
看一眼梅言,江黛青不太客气地问道:“你背后那人,又是怎么回事?”那人早在江黛青离开姜家村前就开始对嵇元使手段,而且招数怀柔,未下杀手。不同于这内应的阴鸷狠辣,江黛青就没做一人想。
梅言苦笑,回道:“我只能说,他生性骄傲,不会做这等营苟之事。”
江黛青打量梅言一眼:“哼。收服得了你,他也有这个骄傲的资本。”
冷嘲热讽,梅言竟然觉得有些受用,总之是夸奖他的说话:“接下来,我们应该往哪里去?”
江黛青叹息一声:“这里离广陵应该不远了。”她说:“想君善大约会抽空回去一趟。毕竟,松声和时雨还在王府相候。”
“好,我们回广陵。”
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两人未及驰到广陵,就听道途人议论,祾王一行往楚州去了。调转马头,又九十度大转弯,向北奔楚州而来。
楚州都督冯安是张成云门生。再进楚州城,梅言颇为感慨。
“思前想后,若君善果然发现了我的心思,便就是由这里开始的。”梅言对江黛青说:“那时你脊柱受伤,我着实心慌。想必露出了不少马脚。”
江黛青也不知道,看向梅言:“说不定更早呢?”
梅言勉强牵牵嘴角:“你不记得他向我保证不再作弄你的话了?”那时众人已经快要离开济阳了:“显然济阳那会儿,他还毫不知情。”
江黛青默然无语,和梅言牵着各自的马,向着都督府走。
“守城将士说没见到祾王一行。”梅言问:“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是等一等,还是回广陵?”
正说着,看前面三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有人呼喝道:“快让开!”
江黛青冷着脸,缓缓牵开了自己的马,手抚着马颈安抚。却见那领头的大汉,停在了自己面前。
梅言怕那人对江黛青不利,忙将她挡在身后,怒目而视。他俊美,即使作色,也不怕人。那人打量江黛青一会儿,失声道:“祾王妃?”
江黛青和梅言相顾愕然。
就见那人翻身下马,趋前跪下:“下官淮南道楚州都督冯安,见过祾王妃!”看梅言两眼,低下头:“见过祾王殿下。”梅言心头微动。
原来是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