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言有些走神儿,嘴角浮现出了些笑意。江黛青好奇起来,问道:“想什么呢?”他也不藏掖,坦然相告:“在想那个谗你的步经意。”他说:“幸而她不在!”
江黛青也笑起来:“你倒想她了!”她玩笑道:“她可不像遗珠,留在了王府。她原跟着我们来了,就在桃源洞天那边住着呢。你若想她就去看她何妨。”
梅言轻哂,没言语。取出银针,给江黛青行针拔毒。
江黛青的饭量好些了,午觉也开始休了。下午起来,就想要活动活动。记挂着曾和的事情,和嵇元商量着要去探他口风。
“他如今,也住绿野仙境,有松声和风行卫,想必不会出问题。”嵇元说:“要我陪你吗?”
江黛青悻悻道:“你陪我是好。可是,我不想!”
嵇元不解:“此言何意?”
“我是喜欢你陪着我。可是,我去见过曾和,只怕还要再去找赛英。”江黛青说:“我不想让她见到你!”
嵇元笑意不绝:“既如此,我在苍灵等你回来。”
江黛青略略瞅嵇元一眼,懒懒应道:“好吧。”起身往外来。却见风苓同时与她跨出门槛,向她走来:“卿卿,左右无事,我陪你走一遭。”他说:“正好看看你口中赛英、曾和。”
自无不可,江黛青颔首,与风苓同行。谁知到了绿野仙境,进了门,却见梅言正和曾和坐谈。
“意远?”江黛青惊讶。
曾和起身,向江黛青行礼:“王妃......”
“嗯。”江黛青应得自然,像与老朋友打招呼一般。随即和梅言说起话来:“你怎么在这里?”他笑而不言,曾和怕江黛青冷场,犹豫一下,还是代为回答了她的问话:“贺先生与在下说些......旧事。”
“旧事?”江黛青一时没明白他俩有什么“旧事”可叙。风苓轻笑着提点江黛青:“你不是说他俩像吗?想是讲了些情爱上的‘旧事’与他听。”靠着她耳畔,轻声细语的。江黛青意识到梅言的“旧事”正是与自己有关,不觉面带薄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曾和见风苓貌更出众,且与江黛青也相与甚密,不敢多看。他低下头,却下意识瞟向梅言,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悠然品着他的茶。回想他方才的那些说话,知他们虽与江黛青没有防嫌,却也毫无玷染。联想到赛英命在旦夕间,不禁轻叹。
梅言只是想找人倾诉,涉及案件的事情,甚有分寸,一概未曾透露。见江黛青来,知她是要问曾和的意思,开口请他们坐下,挑起这个话头。
“黛青此来,想必是有话要说?”
都是为了梅言。江黛青看他一眼,不乏无奈。转对曾和,却问他:“你此后有何打算?”
曾和有些心灰意冷:“我家传行业,失踪四年,大约已经被堂兄弟们瓜分殆尽。”抬头望向门外天空,虽然广阔,却已无力翱翔:“读书未就,家道中落。人过而立,却无家无业,正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江黛青试探道:“若我说,能留下赛英一命,你又当如何?”
曾和是喜从天降,登时起身,就要叩谢江黛青,却被她制止:“你先别激动。”她说:“一切尚未有定论,我不过是要先看看你的意思。”
“我?”曾和喜得都快哭了:“我当然是愿意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江黛青一桶冷水泼下:“你约束得了她吗?”
曾和一愣,随即想到了留下赛英性命,最起码的一条,肯定是不能再让她杀生害命。有些失落,他怔怔然坐在凳上,掂量着:“她......她有奴仆......”
“四仆流放,二奴徒刑。”江黛青说:“赛英也得死上一死。”她意味深长:“才能重获新生。”
曾和听得心惊胆战:“死一死?”见江黛青看向梅言,梅言含笑,似是心中已有计较。
“只剩你和她二人。”江黛青必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你能否约束得住她?”
为了留下赛英性命,曾和有什么不能答应?
“能!”看来颇有决心,曾和说:“我一定会约束住她!”算是个承诺。
江黛青不确定曾和的承诺有几分可信。但她相信梅言的判断,看梅言微微颔首,才算放心:“既然如此,我就着手安排了!”
“卿卿。”忽听风苓笑唤,江黛青诧异回首。他笑道:“你的好心,只怕是白白浪费了。”
在场众人无不色变。江黛青最慎重,搞不好是要连累她的嵇元的:“你什么意思?”她紧张道:“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风苓笑道:“只是,听你们口中的‘她’,想法似是非同寻常。”他低低问道:“你们就那么肯定她会愿意?”
曾和是一味希望赛英能活命的。梅言对赛英更是不熟。江黛青自己则是但有生机就会牢牢抓住,都不曾想过赛英会弃生求死。然而众人细思风苓的话,只觉他恐怕一语中的,赛英,没那么好任人摆布。
江黛青起身叹道:“既如此,我得先去问问看她的意思。”看曾和投来恳求的目光,知他想要同行。然而,他在,赛英只怕说得全不是真心话。
“大牢不是好随便进的。你在此安心等候。”江黛青劝道:“我会尽我所能,激起她生意。”
曾和忙向江黛青施礼:“有劳王妃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