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素滟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祾王妃？”

江黛青点头，澹台素滟就上前一步，水翦双眸，似有无尽言语说。然而她看看自己颤抖的双手，却停在了那里。

江黛青其实不太能理解她此时的感受。她杀的第一个人，是姜冕。那时她被强烈的恨意支配着，还有冷静的恐惧。若不是姜冕的存在威胁到了嵇元，她已贵为王妃，是犯不着一定要他性命的。情势紧张，稍有疏失万劫不复的关头，姜冕这个不确定因素，就必须翦除。

而澹台素滟杀的，是她一直以来试图翼护的亲妹妹。但江黛青知道，此时的她需要一个肩膀，就给她了。

风荇默默看着江黛青将她缓缓抱在怀中，轻声细语：“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措置，余下的，往后再慢慢思考。”

转头，江黛青用一种微带冷意的眼神看向风荇。风荇会意，将澹台清漪的尸体布置成自杀的样子。她则带着澹台素滟，慢慢走回房间。

屋子里，还有两名侍女。看到江黛青无不讶异。所幸她的话，澹台素滟大约是听进去了，有气无力地使唤道：“你们去吧，我与这位夫人说两句话。”

两侍女恭谨告退。略无好奇，极有规矩。

“我之前还在想，你治家严谨，府里的消息到底是如何走漏。如今看来。”江黛青叹道：“果然是祸起萧墙。”

澹台素滟听了转开脸，蹙眉轻叹。

“你兄弟和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江黛青是想，照今日情形看来，澹台清漪必定牵扯在内。为了她，澹台素滟大概会有所隐瞒。也许，面对自己她会愿意开诚布公。

“可不可以不要问？”澹台素滟看向江黛青，目光中似有哀求之意。

江黛青定定地看着她，香唇轻碰：“不可以。”她起身，斟口茶递给脸色苍白的澹台素滟。

“不是我要和你过不去。”江黛青道：“而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海寇内应，就有人手潜藏在这太原城内。”

“你以为凭你妹妹一个闺阁女子，就能折腾起这么大的风浪？”江黛青冷笑：“她既然能为你控制多年，就绝没有只手遮天的能耐。”

“她必有外援。”江黛青剥丝抽茧：“要从茶马互市牟取私利，就得官商勾结。那内应身在京中，在山西，更得有可靠的人帮他运作。起初，我们都以为，这个人就是齐飞雨。然而齐飞雨不过一介书生。纵为百花公子，一人也难以成事。况且事情败露，他被轻而易举地抛出来掩人耳目。”

江黛青看向澹台素滟，勾起一边嘴角：“不觉得事情了结得太容易了么？”

“澹台大人坐镇山西，是他们为所欲为操纵局势的一大阻碍。他们要时刻小心提防，甚至设局拔除。大约只是因为他无隙可寻，才转而将手伸向你们这些晚辈。”

澹台素滟听得心惊胆战。

“所以。案子，我是一定要查的。”江黛青说得坚定：“你，我也要力保到底。”

“不止我！”澹台素滟轻轻摇头，说得有些急切：“还有......还有白公子......”

“白公子？”

江黛青正奇怪，忽见风荇疾步进来。澹台素滟惊得差点叫出声，幸好她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

“有人来了。”风荇只低低提示江黛青一声，便飞身上了房梁。

江黛青便随意地在桌案旁落座，自斟一口茶饮。

是头前那两名侍女。进来见到江黛青，都吓了一跳，手挽着手，茫然地看向紧张的澹台素滟。

定一定神儿，澹台素滟道：“这位是......白公子使来的，来......”她白了脸，说不下去。

江黛青淡然品茗，她不知道“白公子”是谁，也无法替她圆谎。

“哦！是二姑爷使来的啊？”一名侍女释然而笑：“是不是几天不见，二姑爷想念二小姐了，特地使人来传什么话儿的？”

江黛青这才知道，“白公子”指得大约是河东公子里的白墨羽。瞬间，她换上一副笑脸，对二侍女道：“正是呢！只可惜我到了半天，也没找见夫人，连侯夫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不如，烦二位大姐，替我们找一找？”

二侍女相视一笑。

“不敢当，应该效力。”

一侍女留下，为江黛青和澹台素滟重新换盏斟茶。一侍女出了房去，想是去找澹台清漪了。

江黛青的眸色微暗，趁侍女背对，瞟一眼梁上风荇。得他颔首示意，略略安心。

不出所料，很快，就听到园中的尖叫声响起。

澹台素滟登时惊起，得江黛青一个冷淡的眼神，才勉强收住心神。也不及和她通气，全凭一点灵犀行事。

侍女惊慌地跑进来禀报：“小姐！二小姐......二小姐死了！”

澹台素滟身子一晃，江黛青忙起身扶住：“快煎安神定志汤来！”又对她身边的侍女道：“还不去通知澹台大人？”

侍女们慌慌张张地跑开了。江黛青便对澹台素滟说：“你咬定一切均不知情。万事自然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