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江黛青与莫如先、何憾、虞忠分四路巡城,每日轮换,果然轻松不少。虞飞裳与何惜兮均跟在江黛青左右,虞飞裳甚至与她同出同归。
皇帝调养了半月余才得临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政务依旧是交由太子决断。知道了太子放归虞飞裳,只叹道:“冤孽啊......都是冤孽......”便没再说些什么。
眼看春闱将近,太子听任云说今年应试的学子少得可怜,不觉动了心思,给皇帝上了一表。言及虞飞裳与何惜兮在巡守京城一事上功劳的同时,顺便奏请于春闱中开设一期女子恩科,选拔些知书识礼的女子入翰林乃至各部,行书写誊录事。这样或者可以替代一部分书吏,将有用之才再行调剂,以填补柳下爱供出内贼造成的空缺,减轻各部在人员上的压力。
就这样,女子恩科的事宜,竟然先于开放科考身世的限制一事定了下来。江黛青啧啧称奇。风艾打趣道,太子必是在为虞飞裳寻条出路。梅言却觉得此时行此事甚好。以他所言,皇帝的回光返照,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嵇元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京中既定,江黛青就担心着贼寇事跃跃欲试,想要请旨奔赴边城相帮。反正现在是太子当政,叫他首肯,偷跑出去原也不难。只是女子恩科一事,史无前例。太子有许多事情包括各地的举荐,京中应试者的安置,乃至考场的设置,取用后的发放等等,要一一同她商议,离她不得。
为此,任云恨不得一天三趟地跑祾王府。起初,江黛青还耐着性子看看,后来便索性叫虞飞裳帮着参详。她将来也是要应考的,切身利益出发,果然是可以洞隐烛微。最后,竟成了任云每每到清净处与虞飞裳合计这样的情况。江黛青便笑对他道:“干脆让飞裳住去东宫算了!也省得你劳苦奔波。”
任云本来只是含笑,不便答话。见虞飞裳有些局促,才替她解围道:“王妃玩笑了,东宫......殿下尚未大婚,少个女主人,只怕多有不便。”
江黛青岂不知二人所介意为何?故意嗤道:“堂堂正正的人,大大方方地进出东宫,有什么不便的?闪闪烁烁的态度,才鬼鬼祟祟!”
任云隐忍地低下头,收敛着笑意。虞飞裳好笑之中,又有几分无奈。自思也是,太子枉顾平康侯府上下的意愿,在婚事上帮了自己一把,还不曾谢过他的恩德。
于是在江黛青使风行卫去给任云送东西的时候,虞飞裳自告奋勇:“我去吧。”她说:“风行卫还在四部追查贼寇影踪,这等跑腿的小事,臣女当得效力。”
江黛青无所谓,将东西付与她去了。风荇奇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喜欢上任云了呢!”
“哈?”江黛青一脸诧异。
风荇更是后知后觉:“她是对太子殿下还有什么想法吗?不然,难道不是应该躲着东宫走吗?”
“什么仇怨?”江黛青反驳道:“还要躲着东宫走?东宫那么大,躲着走还要不要出门了!”
看江黛青似是心情不大美妙,风荇虽然依旧摸不准她的心思,却会讨她欢喜了:“你闷不闷?”他说:“春归阳和,花信风来。你要去看花吗?”
江黛青粲然一笑:“早不早?惊蛰就踏青?”
风荇也被逗笑了,干脆拉起江黛青:“走吧!”风驰电掣地和她策马出城去了。
沿着护城河沿儿,两人一路向郊外燕还山信马而去。果见东风定物,植被皆在松花与苍翠之间,深浅高低的绿色极是悦目。
马蹄杂沓,行至花间一小市,见人纷纷抱花归,江黛青奇道:“咦?这么巧?”
“哼!哪里是巧?”风荇道:“这不是知道每年惊蛰,城外都有花市嘛......”
江黛青带笑眉眼看着风荇,把他直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他便丢下缰绳,拽起江黛青的手:“就把马扔这儿吧!反正有掣电带着它!”他说:“走!带你去挑花!”
将江黛青拉到花市间,两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看那些春花。桃杏梨棠还少,玉兰迎春却多,间或有些茶花蔷薇之流。有单头的,有折枝的,也有成盆出售的。
“咦?”江黛青问:“怎么没有香雪兰?”
“你可真难伺候!这一市的花草都入不了你的眼不成?又要起香雪兰了!”风荇嗤道:“香雪兰恐只煻花坞才有!”
“你净瞎说!”江黛青怼道:“吴氏那里有一盆,我只是喜欢那个香味儿而已。”
“那许是她从前买的!”
“谁知道呢!”江黛青嘟囔着:“是她自己说惊蛰花市有卖的。只没说是不是今年买的。”
风荇微愣,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