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出了清净处,却没往蓊茸里去。站在垂花门前呆呆矗立。
“上次见你这般光景,还是教授你惊龙之前......”
转头却是风艾。
“在想什么?”
江黛青苦笑:“在放空自己。”叹息道:“脑子转不动的时候,索性让它停下。什么都不想,连感受都剥离出来最好!”
默然片刻,风艾点出了江黛青所有问题的根本:“事有轻重。所能背负者,有限。”见她望来,他继续说道:“有选择地去承受......”
江黛青顿觉心头微滞,想哭的冲动涌来。
“许多事情,有的是人比你更该去担负。”风艾低声道:“做你想要做的,而不是应该做的......”
江黛青强忍着泪,抓住风艾胸前衣襟,埋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风艾手掌,依旧抚在她背心,温暖似乎穿透肌骨,直达心房。
被疼爱,被守护。这种安定感,是源于心被包覆。
抬眸看向风艾毫无波澜的眉眼,江黛青问:“你们是不是被我带累,承受了许多本不该承受的苦?”
风艾被逗笑了:“于你而言举步维艰的事,于我们却轻而易举。”他道:“我们,从来都是埋首做事,刀斩乱麻。而你,看得更深更远。你试图从本源上杜绝类似的悲剧,自然要多费心血。”
“青儿。”风艾轻轻抬起她的脸道:“再走远些,让我见识见识你究竟能走多远?”
江黛青自嘲道:“好累啊!”她问风艾:“累了怎么办?”
风艾一把揽住江黛青的纤腰,将她抱离地面。看她手撑自己双肩,他笑问:“高可解郁?”
江黛青凌乱道:“举......举高高?”
风艾似是得趣,放她下来时犹笑吟不断。
无奈轻叹,江黛青的双手勾住他脖颈,伏在他胸前道:“给我一个拥抱就好......”
依言搂住她肩膀,手扶她后腰,风艾笑道:“燕样轻腰!”
江黛青放手,却被他托住后腰按在怀中贴面附耳低言道:“青儿,往高看!往远看!感同身受虽是你的好处,可别被它困住,囿于一方世界!”
江黛青顿生醍醐灌顶之感。豁然开朗。
“我要去看一下焉焉。”江黛青决定了,就不再迷茫:“烦你给阿苓带个话,就说他徒弟找上门来了!”
风艾扬眉似是意外:“青儿不是叫他带话与我,便是要我带话予他......”
江黛青回眸而笑:“不同你斗嘴!我有紧要的事情!”
风艾转身折返蓊茸里,将话带与风苓。风苓见说也很诧异:“那小姑娘?”
“小姑娘?”风艾趣他道:“你只知她衣着富贵,有侍卫跟随,当真没有深想?”他笑道:“京中女子,五六岁年纪,家在附近,如此富贵又如此骄纵的,能有几个?”
风苓抱臂沉吟:“也有七八家吧!也不知道她是否独女啊!”
“光看,是看不出。听她当日言语也分辨不出吗?”
风苓细想:“重武道,父亲貌美,官高爵显......”桃眼微瞠,他疑道:“不会吧......”
风艾收起笑意:“没什么不会的。正是晏王之女,殿下侄女。”
“嵇昐!”
不说风苓往清净处去找嵇昐,且说江黛青到吴氏这里来看姜焉焉。见是她来,吴氏仍难免紧张,被她取笑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吴氏脸色不大好,低着头也笑不出。江黛青觉得有些奇怪,问道:“焉焉如何?”
“桑夫人安好。”吴氏答道:“桑校尉在内相陪。”
江黛青指扣扶手道:“那我等等......”
吴氏亲自接过侍女的茶水,奉与江黛青。江黛青就叫她也坐。两人等了许久,已近膳食,西跨院的饭菜都送了来,端进了姜焉焉那厢,才见桑仲珊珊出来辞别吴氏。
看到江黛青,他也没有任何动摇,恭敬礼道:“见过祾王妃。多有打扰,吴夫人勿怪。”
江黛青这个王妃在,吴氏不好回答他这话,只微微颔首,觑着她脸色。见她起身,也不理会桑仲的失礼,径直往姜焉焉房中去。两人错身时,桑仲却出人意料地抓住了江黛青手腕,吓得吴氏噤若寒蝉。
江黛青瞪向桑仲,他却不动声色:“王妃若要看,何时不可?偏要打扰焉焉进膳?”丢开她手,复又道:“自家府邸,王妃当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