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于有些人是必需品,于有些人是奢侈品,于有些人而言,则是废品。”江黛青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爱对了人,花好月圆。爱错了人,水深火热啊!”
虞飞裳也有了些笑意。
“王妃字字玑珠。”
江黛青微微侧首:“经验之谈。”
虞飞裳不禁好奇:“王妃,也爱错过人?”
“算吧。”江黛青幽幽道:“不是我爱错,是他错爱。”
“我没能让他幸福,只带给了他无尽的伤痛。”
江黛青说:“他没错,我也没错。我们,只是不合适。即便如此,爱到深处,也是很难戒断的。像割肉剜心......”
虞飞裳难免颤栗:“王妃......别......别说了!”
婉然一笑,江黛青道:“也没什么。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如今再想,我已经回忆不起来当时那种痛苦的感受了。”
“都模糊了,在时间的冲刷下。”
虞飞裳神色似是怔忪:“所以......都会好?”
“相思疾,原也不是无药医......”
江黛青说得沉重,虞飞裳痴痴地看着她,心有余悸。
两人沿着草径在梅园中绕了一圈,各处都黑魆魆的,江黛青不觉发笑。
“王妃因何发笑?”虞飞裳还是有些胆怯的,若不是同江黛青一起,她当不会走出自己葳蕤庐。
“想外面那些人。”江黛青面带笑意:“当此时局,也是与我们而今一般临渊夜行......”
虞飞裳细细思量江黛青的话,没言语。
“不过,我们倒是不必像他们一般焚膏继晷!”江黛青笑谓虞飞裳:“走!送你回去,咱们睡觉!”
带些心头无事的轻松感,江黛青将哭笑不得的虞飞裳送回了葳蕤庐。临别,她对虞飞裳说:“好好备考。将来你的路能走多长,这天下女子,都看着呢!”叫她不由自主问道:“王妃,我当真......能有,无限未来?”
“尽管去闯!”江黛青含笑道:“便是做女王只怕也不是妄想。”
虽不是妄想,却是笑谈。虞飞裳知江黛青有打趣自己的意思,不禁失笑:“若论起女皇,还是王妃更近一点。”
江黛青嫣然笑道:“我懒得很,又没有那经世治国的胸襟!我只想自己逍遥快活!”
虞飞裳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心想:王妃是有兼济天下心的。她翱翔的天地,原是比宫禁要更加广阔。
次日,梅言来找江黛青陪她用膳,就见她坐在案后,悠闲地看着医书,笑道:“好学不倦?”
江黛青眼都没抬,低着眉睫笑道:“从前觉得没机会用梅花针,而今可不能辜负!”
梅言听了很是欣慰。看江黛青纤纤玉指,被日光照得似是微透,螓首随着视线的转移略略转动,长发披散在身后,从右侧肩头滑落。走到她内室妆镜前,取一根束发的带子,回到她身后替她将青丝低低系紧。
江黛青依旧一目十行:“你倒娴熟。”
信手挑起江黛青一缕秀发,冰凉的发丝从他手中滑落。
“黛青。”梅言唤道:“给我一缕好吗?”
江黛青没言语,也没抬头,只将身子离开椅背微微向前,伸手从书桌上取来裁纸刀,又靠回来递给梅言。叫他惊讶。
然而,梅言很快就想明白了。江黛青根本不在乎。素手反反复复捋过她乌丝,终于还是接过她手中裁纸刀,取她左耳后寸许香丝割下。相思难割舍。
密密情丝身自裹,悔相思偏左。
风荇正抱书进房,看到梅言持刀在江黛青身后,吓一跳,怀中书册都掉了一地。
江黛青知梅言在动刀,不敢动作,只稍抬眼睫,瞟向风荇。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一刀,风荇很快就意识到梅言是在取江黛青秀发,只是难免疑惑。
梅言故意说得暧昧:“结发同心,矢志不移。”言罢取下自己簪子,欲要打散头发。风荇拾起书籍交给华莲,看他单手拎着发丝不便,走来替他披散青丝,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梅言不理会他,取刀在手,同于左耳后取一缕发丝斫下,两缕并在一起。
华莲已经放好书籍在案,取来一条红绳,递给梅言。他便含笑接来,将发丝牢牢束紧。
江黛青依旧端坐看她的医书,风荇扒拉扒拉她耳后发根,道:“不仔细看,倒也发现不了......”
“那是不束发。”江黛青淡淡道:“若束起时,便打眼了。”
不善地瞥了梅言一眼,风荇质问江黛青:“那你还由着他去?”
“什么要紧的。”江黛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一缕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