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佳友每次见到我时都问我为什么老是愁眉苦脸。他永远不会明白,他只会“嗯”。
再后来,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被实验室的人孤立。导师后来也察觉到了点什么,将我安排去其他实验室。在那里,我度过快乐而同样焦虑的时光。
好笑的是,那段时间,佳友换导师,他开始理解我过去的处境了,他开始焦虑了。我跟他还是保持的朋友关系,偶尔吃个饭。
他发给我的文字,总让我觉得不舒服,有一点居高临下。有一次,学院举办一个会议,他让我到时记得提醒他。我直接跟他说,我不是他的管家。我们闹掰了。事后,他认错了。
他总是这样,什么会议让我去的时候提醒他,放在过去我喜欢他的阶段,我可以无条件做。但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设个闹钟可以解决的事非要麻烦我,我很讨厌。我很满意自己当时敢说出口。
他时而语气温柔,时而语气严肃。温柔地不自然,严肃地自然。为什么说严肃地自然,这个后头再解释。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一直拉扯。我不理他时,他要凑上来。我对他放下芥蒂后,他覆辙重蹈,故技重施,继续不尊重我。
跟他说话时,他总是“嗯”“嗯”回应,我有时会当面指出,说他敷衍。他会解释“不知道说什么”“有点累,不想说话”。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不感兴趣罢了。不感兴趣,但又怕空虚,需要一个嘴巴在耳边产生声音。
毕业后,我们联系过两三回。第一回,他主动问我过得怎么样,他并不想我了解我,也没太接我的话,只是跟我讲述自己最近的生活。
第二回是过完年后,他说他准备问候我,但因为忙,没得空。很明显的谎话,要是真在乎,抽空也有时间。
最近突然想起佳友,是因为回想了跟宇文相处的细节。
宇文是本科毕业,对科研了解甚少,跟我说起他有时的想法时,我只仿佛看到刚入科研门的自己。他说上一句,我已经知道他的下一句。无聊,但我又不想直接戳破,我希望自己扮演一个尊重他人、倾听他人的角色。但扮演真的很难。
当面扮演还可,文字聊天时就不装了。我看到自己给他发的话,有时为了自己轻松、方便,完全不顾他的感受,言语随意或者让人不舒服。我是在突然某一天发现,原来我也是这样的。令我讨厌的佳友,原来也是我自己。
佳友发给我的消息让我不舒服时,我会晚一点再回他。宇文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