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微靠着竹子缓过一口气,“别声张——我还好、还好……”
这话不是客套,夏知微是真的觉得,自己身体状况还好。
——比起小哥。
夏知微又理了理小哥的头发,才冲枭道:“行了,这里有我,你先忙外边的事吧。”
枭凉凉瞥一眼夏知微,领命出去。
竹子有些不忿,什么态度啊!偏偏主子……不在意,哼!等殿下醒了,一定要和殿下告状!
殿下出事,娘娘也很担心啊!凭什么冲着娘娘甩脸子!
夏知微倒也不是宽容……她自忖没有小哥那么好的脾气的,只是,真的心思不在上面,自然没感觉而已。
不过竹子要是看到做完枭追杀那来历不明的青年的狠劲,大概也能心平气和些?
昨夜做过刺客当过梁上君的人在夏知微把竹子找个由头也打发下去后飘然而下,沉默片刻颇为嘲讽道:“娘娘好长进。”
夏知微不想理他,毕竟对于这个指控……她是认的。顾自给小哥的唇上润一点水。
——夏知微当然知道青年在讽刺什么:
昨夜,青年先假做刺客将枭引开,才像现在一般从不知哪个角落跃下来探寒锦的脉搏。
却被“装睡”的夏知微一把攥住。
……夏知微本也没打算睡,更没打算装睡。只是有些累,又不想离开小哥,便在小哥床下坐着蜷成一团,将脑袋贴在床上,用鼻尖去蹭小哥手心,半眯着熬时间。
抓了现行,又发现是个熟人。
不、也不算很熟……夏知微可是现在都不晓得这家伙叫什么,连个假名都没听过!
从小哥那里,夏知微甚至了解过小哥全部的下属——明里的、暗中的,方式更包括但不限于名单、画像、性格……林林总总,没有一个能与那晚出现在太子大婚的太子妃卧房的青年对上号。
夏知微直到现在都不理解……她怎么做到冷静、甚至于清醒到残忍的地步……还有余力去套青年的话。
当时她像一抹游魂,静静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表演,表情飞动。
——实在是她应变的巅峰。
但在这种时候只是更叫夏知微不能理解,更叫她发疯的唾弃、入骨的疼。
“……你怎么才来,”夏知微熟络地叫着青年,“小哥——”
“你把我问殿下了?!”
夏知微微笑着,“当然。”
“我与小哥之间,不需要有什么不能说的。”
青年开始似乎在下意识反应夏知微与殿下的关系,但只一会儿就反应过来收敛神色。
——可还是足够夏知微判断一件事了。
青年不是小哥的暗卫,更不是什么连枭都没权限知道的下属。
“你诈我。”青年头疼地肯定道。
夏知微那微笑的表情不变,她自己都莫名……怎么能那么完美……那么理智……小哥就在旁边,生死不知的情况下,她怎么做到的、怎么有闲心盘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小哥到底怎么回事?”
夏知微拧着眉,两天而已,不管因为坠马摔伤还是其他的病,小哥身体衰败的也太快了……
青年冷笑一声把夏知微掩耳盗铃般遮起来的灰白发丝剥开,殿下的脸顺着力道无力侧过,纤长的睫羽毫无生气地低垂。
轻描淡写地,“没什么,离了魂。身体自然根据设定,回到了寒锦二十岁该有的状态。”这点就被吓到了么?殿下,她见过您二十一岁、二十二岁时的样子吗?
“离魂?”
“大概是、现实中有什么急事吧,”略带着恶意,期待夏知微变脸,青年意味不明地说:“更重要、更上心,所以就抛下了你哦。”
“……”青年如愿以偿看到了夏知微变了颜色,却不知或许原因南辕北辙。“小归?”
知道现实,知道这是幻境,一开始就对小哥的好感高的出奇……现在又设法不顾小哥的身体把人叫出去收拾烂摊子!夏知微眸中闪着怒火,,又肯定地重复一遍,“你是小归!”
青年:“……”小龟?小鬼?小桂?
……会是殿下新样的孩子吗?他没有答应或否认,却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我搞的鬼,你奈我何?
夏知微:!!!
她的气的全身都在抖,恨不能把这人拆了!
青年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殿下,近乎贪婪地看着人——是殿下本来的长相吗?和夏姑娘不像,也不是作为寒锦时的样子,会是殿下本来的面目吗?
嗯?他的目光凝在微微震颤、像是主人正在努力醒来的眼睫上。殿下啊……青年有些哀伤地用还没变白的发丝遮住那些刺眼的灰白。
“枭快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夏知微:“……”谁管他去哪凉快啊!
夏知微莫名觉得青年似乎在掐点——那人前脚走得没影,后脚虽然枭没回来,但是小哥醒了啊!
哦、不对……夏知微扶着小哥起身的手顿了顿,枭也回来了。
“哥。没事吧?怎么了!”
“……什么?”寒锦刚醒,耳朵里像灌了水,所有声音都朦朦胧胧的,眼前也不大清晰。
那只是条件反射性地一问,让她再重复一遍,夏知微却是不好意思的。听着小哥的声音有点沙哑,便倒了杯温水让哥就着手咽下,哪知小哥竟紧接着便混着血又全咳出来。
“哥!”
是刚醒……不能喂水吗???
寒锦才发现袁茗卿去的竟然不是按照记忆构架的幻境,而是不知为何真正融入进当年……
这是他的失误,他没能做好保障。
而且……寒锦托着帕子的手由于体内经脉痉挛而打着颤。而且他在被世界意识盯上的第一反应是断开联系,撤回神识。
——一系列操作完成的标准极了,即便是作为应对世界意识的针对的范例也没什么不可。
但……寒锦无意识地掐着手心,不知是气是恨,过度用力使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