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强。”

啊？袁茗卿抬头寻找声源……不难找，甚至不抬头也分辨得出——是哥。

“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微生梧每个词说出都会自然停顿，骨节敲击一下桌面。“是这些吗？”

不等袁茗卿回话，微生梧便又问：“你们觉得呢？”

除了小归很快垂着眉眼装恭顺答“兹事体大，孤听平章长老的。”以外，再，便是一片沉默。

顿了顿，微生梧明白失误处，径直点人。

“知秋。”

“……”因为放弃过，所以在日后无论如何努力、如何挽回都没有重新获得的机会么。微生桐眸间飞快闪过不甘，慎重回复：“我，觉得，茗卿说的很好，也很理想。但是，可以缓一缓……”

袁茗卿目瞪口呆，不是……他接受否定接受批评接受建议，他再如何与知秋共同完善的成果，或许在梧哥眼里依旧漏洞百出，但是？知秋你昨天还是非常支持的吧！

微生梧扫一眼，对两人的眉眼官司不置一词。继续点人，“知微。”

“到！……”茗卿讲的，对夏知微来说，其实同样震惊，她没往这方面想过。

但真想了之后……“我觉得、不！我，个人，赞同且支持茗卿的提议。”

话没落夏知微就看到小归眼睛一亮，不禁心中打鼓：有什么问题么……？不过茗卿应该是和知秋商量好了的，知秋却突然反水……

小归当然激动，如果不是怕动作太明显，他都要给夏知微竖大拇指——赞同，是心理上的。支持，是行动上的。夏知微这么说，无疑能进一步逼出溁水的态度。

虽然，小归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溁水的意见是不许……

虽然同样的，溁水还没表态。但其实微生桐能感觉到的东西，跟着溁水时间比微生桐还长的小归，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微生梧的话唤回小归的思路。

“听我的啊。那就不弄。”

两句话也能被他转的缠绵至极，无端宠溺。

【最近总是心慌不宁，给我一截天意木枝。】

小归被这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弄得愣了愣，扫一圈意识到只有自己收到……遂，道【好。】

至于“不弄”这个问题嘛，会有人主动当那个“恶人”的。他等着就好，本也不适合他来决策、干预。

袁茗卿从信心满满只待一声令下便展开具体完善，到现在的疑惑不解满脑袋官司，中间也就差梧哥这么一句话的距离吧。

“哥……我——”

“或许是我没说清，那就按照知微的方式再讲一遍。”微生梧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站起身似乎打算说完这句便离开。

他站起来，直面他压力的袁茗卿也坐不住，但两人并立，海拔差距便显现出来。微生梧个头要比袁茗卿矮些，如果有把尺能量一量，会发现那身高实际上与微生桐分毫不差。

但丝毫不落下风，甚至给人一种……很微妙的俯视、怜惜的感觉。

“我既不同意，更不支持。”

顿了顿，微生梧叫人，“知微，跟上。”

夏知微飞快看了一眼茗卿……小跑着跟过去，表现出的态度温顺而讨好。

袁茗卿皱了皱眉，他是真的没想到……梧哥会是这种态度。“为什么呢？于情于理——”这都是件好事……

微生梧虽然满口拒绝了，但袁茗卿说他“这种态度”绝对是冤枉，他面容很平静，甚至在得知袁茗卿没有听信小归的挑唆后眸光更加温和。

也愿意好好同小孩解（瞎）释（编）。

“于公，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不认为你能够站在某种文明和观点的立场上高傲地、肆意地抨击改变。”

“于理，冒冒然打破一个权且还能发挥着作用的秩序，取而代之的固然可能是暂时的伤痛和长久的繁荣，但也可能是混乱和无序，随之被拖入无尽的征伐和深重的灾厄。”

“于私，”微生梧压了压跳动的太阳穴，轻缓的嗓音略略沙哑，“我便是你要改变的东西里的受益者，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呢？何况那些事很麻烦，我不愿沾的。”

“于情……我倒确实和你交情——”

“不、不……”袁茗卿匆忙打断。他没想，他怎么敢……

在袁茗卿还思索着梧哥的话时，夏知微轻而易举追上了人。

……茗卿，这么急么？她其实想着循矩渐进，那拼一把试试吧！

“……哥？”追上了人，自然而然环住微生梧的一只手臂，拖着人站在原地。

“嗯……哥，”夏知微犹豫几秒，“哥！”

那声音脆生生的，是不同于以往的清亮。像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半点委屈也不曾受，却也明事理、知进退，极为大气明丽。

——或许因着童年时没能得到一个安稳的家庭环境，或许也是性格如此，夏知微谨慎小心，温柔体贴，言语间更是常带着“不敢高声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