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眼花——
终于在袁茗卿不舍昼夜的兼程下,他大清早挂着露水与寒气赶回来,又在耳房被暖炉与香薰腌制半天,头晕眼花扣了门便进了梧哥书房。
“——林……”华前辈。
那当然不是。梧哥端坐桌案前,似乎在提笔书写着,极认真专注,背对着袁茗卿。清瘦的身形被罩在烟灰素色广袖长袍下,长发披散松松地用一根绸带拢着,姿态闲适,沉稳安和。
好似那泛着清苦的茶,妥帖从容,余韵悠悠。
那其实应该是袁茗卿夹带的私情,毕竟他喝了这么久的茶、好的坏的见识那么多……也还是无法品味茶香,更一度被夏夏嘲笑牛嚼牡丹,后来更是流传甚广……
梧哥闻声回头,上好的青丝流泻曲折,那双带着十足压迫的琥珀色凤眼微微抬起——
袁茗卿被唬的一愣。随后又招致懊悔不跌——他错过了最佳的找补时期,不管是用“您”还是用“冷”……
但也不能完全怪他吧……冰冷死寂、空旷沉闷、便是在其中一瞬间看见到什么尸山血海炼狱疮痍,都不会觉得奇怪违和。
“……很像吗。”微生梧察觉袁茗卿的不自在,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即使……还蛮想知道的……“茗卿也回来啦,知微大抵还睡着,知秋一贯起的早,似乎备了饭食,可以垫一垫。”
“等会儿水热了梳洗一番,再去补个眠。劳顿之苦,总该好好睡一觉、缓缓精神。”
——哪有什么迫人气势?哪有什么灰暗冷寂?明明是温和醉人、细致包容!……果然还是又双叒眼花了吧。
微生梧说着起身,恰巧地便将书案挡的严实,又罩了件薄氅便推着袁茗卿一同出门去找微生桐。“醒了就正好赶上哥给你们包饺子,小年呢。”
算来他已经两次将梧哥认成林华前辈了诶!多冒犯啊!!
不过昨晚夏夏不是给他传了灵识,兴奋道梧哥身体好了不少——怎么看着气色还很苍白、眉眼间寡淡又疲惫……
关于新衣——
“……啊!?”夏知微一个高音彪出来,差点把后面睡得安心又舒服简直第一好觉、就差一点自然醒但结果还是惨遭毒手、不过也神清气爽的袁茗卿整出灵魂出窍……
整个上午,夏知微都被知秋拜托去把茗卿带回来的礼物厘清——一大堆的珍贵灵药、比灵药更随便堆的各种灵器法宝……至少灵药因为失效的威胁,某人还记得要套个玉盒、加个护罩。
这会儿饿得前腔塌后腔,一点也不想运转灵力只想吞掉一头牛!先找到罪魁祸首将任务甩回去,再直奔知秋贴贴……据段姐说知秋在小花厅,抢了她的活,在、做、好、吃、的!
结果……
灿金冠束着发,凤目含情,薄唇微抿,利落的下颌微微仰起,喉结便明晰可见着伴随话语上下滚动,修长苍白的脖颈的末端与锁骨一起模糊在交领下,无限遐想。
正红交领锦袍平添几分气色,雪白的毛领趴在肩上垂下遮盖全身的银色氅衣,内侧玫红腰带收出一截紧致漂亮的腰线……
——夏知微被惊的猛一转身扑到茗卿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再不看看茗卿……她的三观就要跟着小哥的五官跑了!!
……等等?小哥刚才在说话……他说了什么……
眼睛霸占的过多精力终于不甘不愿地还给耳朵——“你看啊……这也不是前些年,我还有你的皮相撑着……苍白惨淡,哪里压得住正红……且绕了兄长……让我回去换一件——”
“哪里,知秋挑的比大前年夏夏的好——”不必换!
“袁!茗!卿!——”知秋比她好是不是!?夏知微又飞快扭头,“唔……小哥好看!”
袁茗卿抖了抖炸起来的狗尾巴,“……嗯。”
夏知微再仔细看,衣领袖口袍摆都用金线绣了纹饰,暗戳戳的炫耀。
“低调奢华。”
“……”袁茗卿快速跟上,“高贵内敛。”
“咦?”他已经十足认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迫切盼望远离,“……纹路是枫叶吗?”
微生梧瞄见袁茗卿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掩唇轻咳:“梧桐叶。”知秋准备的呢。
轻轻摇头,不再提更衣换掉的事。解围科普道:“梧桐叶和枫叶某些地方确实相似,这衣裳又正红打底……但梧桐叶基部心形,叶子上有……枫叶呈掌状分裂,裂隙更明显……”
“嗯……‘梧桐树叶像手掌’*嘛。好啦,去洗手,吃饺子。”
关于今朝——
“年年有今岁,岁岁有今朝!”
这也没有酒……咋感觉知秋跟醉了似的?袁茗卿和夏夏私聊嘀咕着,然后被夏知微给了一筷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兄长~”黏黏糊糊地,微生桐把脸埋在毛领里蹭,“知道气色不好咱就好好地养——保你等到下个小年、呃……那就、那就……”
“等到正月十五去看街巷里的花灯,脸色肯定养的很好了!我也在……兄长这次不必办成我了,嘿嘿……”微生桐无酒装疯,整个人傻笑着快扑到兄长怀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