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心如止水,可当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委屈,忍不住伤心。
“我知道,你昨天听到了我和卡比斯的谈话,可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愤而转身看向他,“那敢问陛下,您是否同九国国王有过一个月之约?”
“是,但那是……”
“一个月内让我心甘情愿主动寻找神谕,是不是你们的约定?”不等他分辨,我追问道。
“是……”他眼神哀痛。
“主动送我去学习,是不是为了寻找神谕做的准备?”我终究忍不住内心的失望,大声问道。
“是……”他闭上眼,不再争辩。
“所以国王陛下,您要解释什么?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事冤枉了国王陛下?”我擦干不小心滑落的泪水,“陛下,原本臣已经打算好努力寻找神谕来解除神罚,臣也不再奢望陛下之于臣能再有其他的未来,可是,明明可以与我直说的话,为什么要骗我?”
你回答啊,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不起,索丽雅,对不起,”他颓然后退,“你说得对,是我骗了你,任我如何解释,这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只是,我对你的心,绝不是假的,我说的与你的过去,也绝不是骗你……”
“国王陛下,臣累了,如果陛下不肯走,那臣走!”我不想再与他说下去,我努力平静下来的心,再经不起一点点波动。
“我走,”他似要落泪般,见我欲夺门而出,他拉住我的手,“索丽雅,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要告诉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挣脱他的手,转身不再看他,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索丽雅,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你还要为这个骗子留多少眼泪,你才会彻底死心?
我如此痛恨自己的不坚定。
半晌,身后没有了动静。
转过身,海勒王已经走了,桌上,那枚金牌静静地躺在那里。
如娜早已不见人影。想必她看到海勒王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躲了出去。
我愣愣地坐在桌前,看着窗外出神。
天依然是湛蓝的,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一只鸟飞快地从窗前闪过,树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阳光洒进屋内,像给房间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纱,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可我的心,却照不进一丝光亮,潮湿得像盛满水的缸,轻轻一动,就会浸满悲伤。
桌上的金牌越发的金光闪闪。
我拿起它抬手准备扔掉,可刚一触手,脑海里又浮起海勒王温柔的笑脸。
恰好如娜进来,见我如此,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金牌,“圣女何必如此呢?奴婢虽不知道您与国王陛下发生了什么事,但奴婢看得出来,国王陛下是在乎您的,您也一样在乎国王陛下,您现在这样是为难自己。这金牌,奴婢先帮您收起来,往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呢!”说罢,她小心翼翼地将金牌收进我桌旁的抽屉中。
“如娜,我问你,如果,你最信任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你会怎么样?”我幽幽地问,“如果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别有用心,都是假的,你会怎么样?”
“奴婢最信任的人就是圣女您,如果您骗了奴婢,那必是您有不得不骗的理由,”她不假思索地说,“即便您骗了奴婢,奴婢也不会恨您,奴婢的命是您救的,这是事实,奴婢就该心存感激,如果您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何必要费心去骗奴婢?奴婢一个小小的贱民,骗与不骗有什么区别呢?”
“话虽如此,可是倘若我从救你那刻就不是真心,就是为了利用你,利用你卖身为奴,为我自己获取利益呢?”我追问道。
“可您并没有让奴婢卖身为奴呀,您对奴婢的好奴婢能够感受到,是不是真心,圣女您自己应该也会感受到,”如娜意有所指地说,“奴婢只知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