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居宸侧身说:“打不开。”
王虎这才看清楚,除了窗子本身的卡扣,上面还外加了一个锁,U形锁。
王虎看着这把突兀的U型锁,一下子觉得这个小小的房间无比憋闷。
他的眼神从窗户上的U型锁扫到地板上的铁环……
居宸小时候就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吗?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房间是不是太压抑了?
王虎:“你知道……”话说出口他才想起来,居宸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又闭上了嘴。
居宸转身往房间外面走:“钥匙应该在屋里,我去找找。”
王虎也连忙起身,帮忙找钥匙。
居宸先找到。不到一分钟他就拎着钥匙重新回到了次卧。
一个简单的银色钥匙扣上面串着四把钥匙。居宸扫了一眼,便挑着其中一把钥匙对准了U型锁的锁孔。
“啪嗒”!
锁开了。
很顺利。
或许是他在这个房子里住了12年,虽然没记忆了,但残留有身体的本能。
他伸手推开窗子,窗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干涩又难开,仿佛生了几百年的锈。
王虎听到响动,也重新回到了次卧,“钥匙在哪儿找到的?”
居宸:“就在门口的鞋柜上。”
对流的风吹进来,总算冲淡了屋内的腐臭味。
居宸靠在床沿,贪婪地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脸上难得露出点少年人才有的生动神色。
他说不清,只是循着身体内的一种感觉,就好像,打开这扇窗户的想法已经在这具身体里存在了很久很久……
他半个身体趴在窗沿上,看着外面。
过了零点的窗外漆黑一片,只零星有两户灯光,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但他却这么趴着看了足足十分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半探到外面的身体,回头问:“窗户可以一直开着吗?”
王虎点头。
屋内的腐臭味还没完全散,他也觉得窗户开一晚更好。
居宸转身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褥,上了床。
王虎也钻进睡袋里躺好。
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半天没闭上眼睛。
他突然想到什么,伸出手,用右手食指在地板上划了一道。
灯虽然已经关了,但窗户开着,外面月光很亮,屋内倒也不算很暗。
他盯着自己的食指,眉头不由皱起。
他的食指上竟然没有灰尘!
这个房间太干净了!
一个空置了6年的房间不应该这么干净……
他早该注意到的。只是他一进来就被房间里难闻的腐臭味吸引了注意力,后来又被房间里各种奇怪的东西打断了思路。
他现在才想起来,不仅是次卧,整间房子都很干净,半点都没有落灰的痕迹。
他全身肌肉瞬间紧绷,双手在身上不停摸索。
他在找监测仪。
这间屋子太反常了,他怀疑这里……被污染过!
但他摸了两下又想起来,他们组的监测仪出BUG,拿回局里了。
啧,也不知道今天哪来这么多事,简直一刻都离不了监测仪。
明天得赶紧去局里领一个新的。
他作为经验丰富的调查员,有最基本的感知能力。如果这间屋子里有污染物,他早感知到了。
他判断,这里或许曾经出现过污染物,又或许只是受到过污染物现场的波及。
所以这里虽然有古怪,但没有什么危险。
他收回手,重新闭上眼睛。
他明天得拿着监测仪把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扫一遍,不过现在他得睡觉了。累了一天,他急需休息补充体力。
另一边的床上,居宸呼吸绵长,早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居宸上半夜睡得很好,但到了下半夜却有些不安生。
他感觉很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破皮而出!
是手,是他的左手。
他手上的每一寸皮都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开,仿佛骨血全要从撕开的口子里冲蹿而出!
但很快痛觉就消失了,只留下酥麻的痒感。就像是伤口结了疤,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抓。
但很快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覆住了手上的疤,柔软、黏湿。似乎就是那个从他手上破皮而出的东西,在安抚他。
那东西先是游走在手上,之后似是越来越贪婪,顺着手臂滑进袖子,最后从领口出来,缠上了他的脖子。
那东西滑腻得如同什么大型海洋生物的触角,上面还遍布着凸起。吸盘一样的凸起,正落在他的两侧锁骨上,痴缠地吮吸着。
触手的另一端似乎是还不知足,顺着脖子毫不节制地往上攀,眼看着就要顺着脖颈伸到他的唇边。
居宸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赤脚下床,进了浴室。
并不是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还在他身上。
似乎是见他醒了,那东西心虚地缩了回去。
这一次,他清醒地感受到了这种酥麻的痒,痒感一直从唇边退回到手上。
他抬起手,顺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形状缠满了左手,那样子像是……
巨大海洋生物的触角!
一直以来,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只是这个人一直在沉睡。
医生说,那是他体内的副人格。
他在精神病院内看过很多专业书籍,他总觉得自己跟那些精神分裂患者不太一样。
他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但医生说,每个精神病人都觉得自己不一样。
他抬头看向浴室的镜子。
意外的是,镜子里,他的手上空空如也。
唯有过于白皙的脖颈上留有几个,大约是吸盘留下的红色痕迹。
他重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冰冷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笑意。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