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孟耀祖在家里嚣张惯了，一看自己的凳子要被拿走，满心不愿意的对着王凤霞就开始闹，巴掌和腿落在王凤霞身上四五下。王凤霞一面心焦孟建章，一面又舍不得吵宝贝儿子，只能一边受着打一边小声哄着。

孟建章看着全程，心里对孟家的重男轻女有了更直观的感受。他心里摇头，但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没有多说，只是淡淡提点了句：“来安媳妇，你宝贝你儿子，可也别太亏了你几个闺女。”

“你看看大丫，比耀祖大五岁吧？身高就比耀祖高一点点，身上更是瘦的没一点肉。你做亲娘的就不心疼？”

王凤霞敷衍的赔笑：“三叔说的哪里话，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个都心疼。”

呵。

孟建章懒的和她掰扯，看着闹腾个不停的孟耀祖，缓了缓，说了另一个话题：“耀祖该上小学了吧？”

“可不是！”说到这个王凤霞脸上的笑就真诚多了，她喜滋滋的开始夸自己儿子：“再过一个月就该开学了，我们家耀祖打小就聪明，这还没上学呢算数已经会了好多了，我常和我们家老孟说，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有大出息！”

孟建章可不是为了听她说这个，他硬生生在王凤霞的夸奖中插进去一句话：“招娣呢，该读初中了吧？”

王凤霞突然停住了。

正夸的激情满怀的她像被人按了静止键，硬生生沉默了两三秒，才勉强挤出来一个笑：“招娣一个丫头，读那么多书没用的。她也嫌累不想读，想早点出去打工赚钱补贴家用嘞，是不是招娣？”

“阿妈，我想读书。”孟星辉静静的看着王凤霞。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和自己的母亲面对面站着的小姑娘，她身量不长，身形瘦小，偏偏脊背挺的笔直，面对着母亲，再次不卑不亢的重复：“阿妈，我想读书。”

声音淡然又坚定，让人想起风雨飘摇中岿然不动的高山，任外界纷扰，她自有力量。

王凤霞脸色沉下来，尴尬的撩了撩头发，想出了另外一个借口：“上初中得要录取通知书的，你的通知书不是被你放丢了吗？找不到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放好，现在着急也没办法了。”

话音刚落，孟星辉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还沾有饭渍和油渍的一张纸，爱惜的展开：“录取通知书在这儿。”

“阿妈，你忘了，你拿它垫咱堂屋里的饭桌了。”

沉默。

彻底沉默。

王凤霞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若不是碍于孟建章在场，她的巴掌早劈头盖脸落孟星辉身上了——一个12岁的丫头片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敢忤逆爹妈！上不上学、嫁不嫁人，不都是父母说了算，哪由的她自己在这说话！

孟星辉身后那帮邻居也都惊讶的张大了嘴，不敢说话，只悄悄对视一眼，表达自己的震惊：孟家这小丫头，何时胆子这么大了？

好生厉害！

孟建章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冷笑一声，看向王凤霞：“来安媳妇，你和来安要是已经穷到供不起闺女上学了，我来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