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霖一直咬着牙没答应父母，因为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她想要再坚持一下，再试一试。

万一呢。

然后她就听到了孟星辉说的话。一个十二岁的、身体瘦弱甚至有点营养不良的小姑娘，抬着头，漫不经心却又异常坚定的对自己说：“不怕，就算跌倒，再爬起来就是了。”

像一棵坚韧不拔、蓬勃向上的青竹。

“真不怕？这个协议一旦签了，你可就跟我绑定了。以后假如我的店铺真倒闭了，你可就亏大发了。”郑霖看着孟星辉，笑着试探。

“真不怕。”孟星辉撑着下巴，忽然笑开，朝郑霖伸出手：“姐姐，合作咱俩都谈好了，你刚才说的把我这些发圈全部买了的话还算数吗？”

郑霖噗嗤一声，似要把这大半个月来的郁气都笑开。她轻笑着拿手点了点孟星辉的额头：“算数，算数。你就这么急需钱啊。”

“可不是。”孟星辉也乐开，一本正经的点头，却没有说太多，探出头招呼不远处大树下休息的妹妹：“亲娣，把发圈都拿过去！”

没过几秒，“噔噔噔”几个脚步声，三个妹妹全都跑过来，孟亲娣吃惊的张大嘴：“大姐，全都拿过来，你是全都卖掉了吗？”

孟盼娣和孟来娣也一脸期盼的看着孟星辉。

得到孟星辉肯定的回答后，三个人欢呼一声，在地上开心的蹦了几蹦，随后赶快把怀里的发圈都拿出来。孟星辉推到郑霖面前：“一共94个，姐姐你给我两块三毛五分钱就行。”

“还有整有零的。”郑霖乐呵呵一笑，有些好奇的看着孟星辉身边的三个女孩：“这三个是你妹妹？”

“嗯。”孟星辉刚点头，孟亲娣已经开心的拉着孟星辉的袖子嚷嚷：“姐，卖了这么多钱，可以给我买块饼干吃吗？饼干贵的话糖也行！”

“咱在这偷偷吃完，不给孟耀祖带！让他昨天欺负我，哼。”

郑霖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孟星辉这么瘦弱，也懂了为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这么急需用钱。

她是从村里出来的，孟星辉刚喊的“亲娣”是什么意思，孟亲娣口中的“耀祖”是什么意思，她一听就懂。

孟星辉背后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她背负了什么样的生活，显而易见。

郑霖缩回了自己拿钱的手，将手上的三毛五分钱收回去，转而又拿出了两张五毛钱，和手上的两块钱放到一起，一共三块钱，递到孟星辉眼前：“凑个整，多的钱就当姐姐请你们吃糖。”

眼看孟星辉要拒绝，郑霖竖起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不要拒绝哦。我可还等着你给我提供好商品呢，别到时候东西还没提供出来，你就营养不良病倒了，那我多不划算。”

“你把身体养的棒棒的，咱俩的合作才能长长久久的。我可不想三天两头就听到你瘦弱病倒的消息。”

孟星辉抿抿唇，她知道郑霖是好意，想了想，没有继续推脱，收下了这份心意：“谢谢姐姐。”

“不谢。”郑霖笑咪咪的挨个摸了摸四个女孩的头，四双眼睛乖巧的看着郑霖，看的她心软成一片，怜爱的从柜台边拿出四包饼干挨个递过去：“乖，都乖，拿好，这是姐姐给你们的，是你们自己的，不用给别人分哦。”

几个小姑娘激动的抱着饼干道谢，孟星辉攥紧手中的钱，郑重的再次道谢：“谢谢。”郑霖摆摆手，看着四个小姑娘开心的离开便利店，在孟星辉跨出便利店门的一瞬间，郑霖忽然扬声叫住她。

彼时阳光正好，半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孟星辉身前。郑霖看着光中的孟星辉，声音温柔：

“日子长着呢。困苦只是一时的。”

“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