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三千,足够你参悟其中道理。”
苏清晚闻言脚步微顿,然后继续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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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晚回到南柯黄粱以后面无表情的走向屋里的茶几,然后动作娴熟而惬意的给自己煮上了茶,闻着扑鼻的清香,想起谷丛隐种的满山的茶树,沏了第二杯茶。
“殿主,还请上来喝茶。”
苏清晚的声音平淡,仰头望着屋门的谷丛隐几乎是听到的一瞬间便回到:“好!”
谷丛隐说完轻笑一声看向站在一旁盯着自己,满脸不善的席沉修,无声的张口说道:“看来不能陪你站在这里了。”
席沉修见状,冷哼一声,继而眼不斜视仰头望向南柯黄粱。
谷丛隐飞身上了二楼,敲响了紧闭的房门。
“进来吧。”
屋里的灯都亮着,将端坐在茶几边的人照的很清晰,苏清晚如今的气质与初入档案局的时候天差地别,此时的他乍看上去温和文雅但是细看却清冷而疏离,比当时让他去做殿主的时候还漠然。
“坐。”苏清晚看着谷丛隐,用眼神示意他坐在茶几对面。
谷丛隐闻言快步走了过来,然后坐在椅子上,双手看似随意的放在膝上,但是挺直的额脊背确将他紧张的心绪袒露无疑。
苏清晚端起浓茶,抿了一口,然后问道:“席沉修怎么从苦海里面出来的?”
苏清晚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谷丛隐,头顶的光在他眼窝上打下浓重的阴影,明明温润的五官此刻显得有些阴沉。
谷丛隐闻言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他原本以为苏清晚会问为什么要将他从无间苦海中唤出来,却没想到他首先问的,竟然是席沉修。
他垂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咽了咽嗓子,回到:“当日修者堕入无间苦海,我救修者心切,翻遍古籍才找到办法救修者。但是无论是引出修者在无间的残灵,还是操纵圣物,都需要他。”
谷丛隐说到这里一顿,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苏清晚,然后又继续说到:“我只是告诉了他修者堕入无间苦海一事,他如何从苦海中出来的,我并不知道,他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将修者灵体唤出来以后了。”
苏清晚闻言未置一词,他静静的看着谷丛隐,眼神如浓雾,让人看不清藏在里面的情绪。
过了许久,苏清晚忽然虚空指了指谷丛隐面前的茶杯说:“喝茶。”
茶早就冷却,席沉修却依旧仔细的品味着,垂下的眼睑在他脸上打下阴影,盖住他眼中的忐忑。
“还记得吾当初从苦海边上将你捡回来时告诫过你什么吗?”
谷丛隐抿唇,与苏清晚四目相对,然后回到:“记得。”
“你生于苦海,无魂无魄,却有天生灵气,若走正途,可上九重天。”
这句话谷丛隐听过很多次,每每苏清晚说这句话时都是在敲打他,不可心生歹念,不可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只是可惜,他心不由己,大约是无缘再上九重天极乐殿了。
“既然记得,你便去想办法将柳淮带回苦海,让他安稳的坐上苦海之主的位置。”苏清晚说完注意到谷丛隐的脸色一变,又解释道:“三千苦海将倾,若寻回他,对你来说是一件大善缘。”
谷丛隐看着苏清晚张张合合的嘴唇,他不理解为什么苏清晚总是喜欢说些让他心里郁结的话。
三千苦海倾覆与否,与他谷丛隐有什么关系?柳淮做不做苦海之主又与他何干?本来就是个赝品,大不了扔进无间苦海,苦海之境有渡世修者就够了。
但是他不能说,说了会惹得苏清晚不快,到时候只怕是连苦海殿主都做不成,要被送到一个再也看不到苏清晚的地方了。
于是他只能装作寻常的点点头,应下了苏清晚的要求,还笑着说道:“本就是我当初没有遵循修者的叮嘱才让他离开了苦海,我定然会将他寻回。”
“如此甚好。”
苏清晚说完给谷丛隐身前的杯中续上了热茶,细微的涟漪在杯中散开,最后又归于平静。
谷丛隐端起热茶,收紧手指,用力的将杯壁握紧,指甲叩出微微的声音。
沉默片刻,谷丛隐释然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将茶杯重新放回原位,自始至终未喝一口。
“修者,那这个档案局是否还需要留下?”
苏清晚闻言环顾一圈自己住了几个月的房间,“留着吧。”略一停顿,苏清晚问道:“他们呢?”
好像他从最后一件诡事里面出来以后就没有在档案局看到其他人了。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从诡事里面出来后我便将他们都送入了梦境。”
苏清晚想起那个稚气未脱的柳司,眼里带了些笑意,对着谷丛隐说:“你建档案局送吾入诡事寻得那些圣物,档案局里面的每一个人于吾而言便都有因果,无论如何,档案局必须留下。”
“我知道要如何做了。”
“吾会离开,你将他们从梦境里面放出来吧”
谷丛隐闻言有些试探的问道:“修者将要去哪里?”
“从苦海中来,自然是要回苦海去。”
苏清晚轻笑一声,起身走到谷丛隐身边,然后弯腰将脸靠近他的肩颈,温声说道:“你与席沉修费尽心思将吾从无间苦海中救了回来,辛苦了。”
“我...”谷丛隐眼瞳一缩,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刚张嘴身边的人影便消散不见,屋子里面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桌上的两杯茶早就冷了,谷丛隐的脸色阴郁,他躬身将苏清晚的那杯茶端了起来,然后冷着眼将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