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二楼有个天台,天台上有个温室,徐何慕在那里种了许多花。通常情况下,他是不允许别人进来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让林乐之看看他种的花。
走进温室里,林乐之看着眼前颜色各异不同品种的花争相开得艳丽,它们享受着温暖如春的气候被精心照料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徐何慕把他带到温室中间的位置,让他看得更清楚些,自己在一旁解说:“现在离你最近的是白兰花,左边的是茉莉花,右边的是杜鹃花,再往后面依次是山茶花,三色堇,还有石斛,仙人掌……”
说了一大堆,林乐之没记住几个,只知道都很好看,开得很艳。他假装自己听进去了,一个劲儿地点头。
一旁的徐何慕见了觉得好笑,他上前折下一支茉莉放在林乐之面前,说:“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茉莉花香?
林乐之偏头闻了下自己的衣服,没闻到什么,摇摇头说:“好像不知道。”
徐何慕像是不信,说:“我记得上次去你家还看到卧室窗台有一盆茉莉啊。”
噢,那盆茉莉啊。
林乐之像是想起什么,解释道:“那个是我姐姐送来的。”想到这个,他又想起林乐雅还送了香薰蜡烛那些过来,但都被他塞进了柜子里。如此想来,衣服大约是沾了香薰上的茉莉花味。
“这样啊。”说着,徐何慕四处看了看,发现一株开得正好的茉莉,走上前把它拿起来递到林乐之手上,对他说:“你家那盆该给冻坏了吧,这盆给你,放在屋子里温度适宜的话能活过这个冬天。”
徐何慕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可以拒绝的,于是林乐之心安理得地收下花,说:“谢谢……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养不好也没事,我这里有很多,喜欢的都可以拿走。”
话是这么说的,可林乐之心想自己家不大放不了这么多啊,拿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留在这里好吃好喝活着。
温室里的花大多娇嫩,不得风霜,正因为如此所以开得格外好。
徐何慕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林乐之后说:“这些花开得很好,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它们都没有枯萎。我希望你也是这样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好好的,像这些花一样,充满生命力。可能你觉得我说的太幼稚又或者很好笑,但这是我对你最好的祝福。”
“林乐之,冬天也是会有太阳的。”
过去的生活影响了林乐之太多太多,那么他希望从今以后可以有所改变。人不能像花一样冬天只能活在温室里,但可以活在阳光下。夏天的阳光太炙热,那么冬天的太阳可以柔和一些。
是啊,冬天也是会有太阳的。
林乐之紧紧抱着手里的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那个他喜欢了七年的人,现在在对他说着最好的祝福。怎么会幼稚好笑呢,那明明是他听过最真诚的话语。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徐何慕的话总是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一如曾经高中时的偶然遇见。
那天,课间操结束回班的路上,不算宽敞的校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林乐之走在校道最边缘的位置,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挤到了人群中间的位置。
有几个男生觉得林乐之体型过大,让原本就窄的位置更加拥挤不堪,加上天气的炎热心情一下子烦躁起来。其中一个上前拍了下林乐之的肩膀,待他回过头来时不耐烦地说:“喂,死胖子,那么胖一个怎么不好好走旁边,走中间是想挤死我们哥几个吗?”
其中两个附和道:“就是啊,一靠近你md简直热炸了,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滚远点。”
上学时总会有好事爱欺负人的男生,周围的同学们也都见怪不怪,就算听见了动静也只是闪远点不参与进来,省得一起受罪。大家一致对这种行为闭口不谈,既事不关己所以视而不见。
习惯被这样对待的林乐之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几个男生饶是没想到会是个软柿子,一时间心里有了更坏的想法,还想继续言语攻击下去。
林乐之尽可能离他们远些,想等到人群没那么密的时候再走到最边缘的地方去。他每在那几个男生前面停留一秒,就会多听一句他们恶趣味的对话。
可当人潮已经散去,四周空旷起来,那几个男生却还在继续说:“喂,胖子,你哪个班的啊,每天吃多少啊才能吃这么胖,光长肉不长个怎么行,脸上全是肉像猪头一样难看死了……”
“说够了没!”
嘈杂难听的声音里突然出现一道悦耳的声音,林乐之闻声回头看,便看见一个穿着白净校服身材高挑的男生,此刻正站在他们身后,脸上表情不太好,像是生气又像是不屑。
林乐之听见他对那几个男生冷冷说道:“管好自己吧,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在这里对别人说三道四。”走时他还朝那几个男生竖了个中指,口型说的是“垃圾”两个字。
后来那几个男生骂骂咧咧走开了,林乐之从他们口中听到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那个男生叫徐何慕,在学校很有名,好看的脸上总带着和煦的笑容,他的身边也总是围着很多人,大家都很喜欢他。
林乐之自卑的想,自己也喜欢他。因为那次短短的交集,因为男生与旁人不同的善意,因为向往成为这种人。
这份小小的爱意一天一天萌芽。
在那剩下的一年里,他就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着一些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他羡慕那些可以大胆追求徐何慕的人,同时也自卑自己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