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忘。
想到那时她“真挚”的笑容,肯定是故意多唱一出戏来瞧他的反应……
“幼稚。”祝以朝实在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个行为。
他二十几年的皇子生涯,从未遭遇过如此认知以外之事。
夭颜撇嘴,直起身:“那是曾经的我所做,现在的我可概不负责。”
祝以朝无语凝噎,莫非她以为现在的她又是什么正经人吗?
“没想你负责。”
“你最好是。”
两人说完对视良久,然后双双默契假装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药浴的药浴,加药的加药。
*
黄泉路。
红衣官得到线报的第一时间就让尚啸河去了西原城。
他脸色并不算好看,因为夭颜没死。
以她的身体,没死就说明她并未中毒。
不过好在他们所在之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受他恩惠的西原城。
夭颜进入城中,正好给了他瓮中捉鳖的机会。
若她死在黄泉路,他自己也不会干净,死在天机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西原太守最近可有前来?”
一旁的童女躬身回道:“来过几次,都按您说的打发了回去。”
“下一次,见。”
童男不解:“他的血不是已然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还是说主公已经研制成功,准备带走周维安制作第一个天境药人了?”
红衣官轻笑了声:“主公还未有令,但……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
语罢,他朝童男童女招了招手,两人附耳倾听。
半晌,皆露出了然的笑。
*
周维安私宅。
周维安见到周志康时,正在核对过两日就要筹办的婚宴。
因为西原城情况特殊,不宜铺张,所以一切从简,连宴请也不必。
“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跑了两步,跳着挽起了他的手。
周志康看了眼四周已经布置起来的模样,欣慰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我的宝贝女儿成亲这么大事,你爹当然要租快马赶回来了。”
而后,他视线一转,便落到了抱着药渣从前堂走过的丫鬟身上。
“这是?”
“啊,三皇子和安阳公主正在府中。”
周志康神情一变:“怎在这住下了?快,速速带我叩见!”
要是他早知道殿下和公主来了西原,必然第一时间回太守府开门迎接。
“哎呀,有什么好叩的!”她拉住了周志康,“三皇子中毒了,轩辕景和公主正给他治呢。”
“中毒?!”他心下一惊,“何毒?”
“曼陀罗毒。放心吧爹,轩辕说能治。公主也在呢,她也放话说肯定死不了。”
轩辕景是凭医心入天境,所学功法只能救人不能杀人,这个他知道。
可公主……
天机公主学医?
“公主也会医术?”
“不清楚。不过公主说她博览群书,深谙此毒,便临时抓了些药,正在给三皇子缓解毒症。”
周志康越听越心悸。
“整个使团都来了?”
“只有他们。”
他心一凉,遇险无疑。
“那不能去太守府,你就让他们在府中住下,吩咐下人切勿泄露二人身份。”
周维安虽不擅这些,但也能品出些暗流涌动,便应了下来,即刻下去操办。
太守见她离开,径直往轩辕景院中走去。
三皇子殿下会在这个时候来西原,显然是这里有人接应。
怪他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好,因维安实在喜欢,便催眠自己轩辕景只是个并未明确站队的江湖游医,与三皇子不过幼时之交。
可今日之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三皇子哪怕敌国为质整整五年,轩辕景还是会随时回到他的身边。
党争之行,并非他一个小小太守府能够承受,也并非维安一介布衣能够参与。
他什么都没有,赌不起。
……
“周伯伯?您回来了。”轩辕景打开房门,让其进入,“可是有事找我?”
周志康没有进门,他就站在门边。
也让轩辕景抿出了几分不祥的味道。
“轩辕公子,走走吧。”他道。
轩辕景自然不会怠慢,关上门,便与周太守一同漫步于庭院之中。
月光落在屋檐,屋檐下是橘黄的灯烛,照亮了脚底的青石板路。
“小女自幼丧母,从记事起便羡慕别的孩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但周某从未带过孩子,便养成了她如今打杀的性格,无人敢上门提亲。”
“周某深知自己孩子的为人,所以维安想和你成亲,必然是真真心悦你。作为父亲,我欠她太多,所以哪怕周某知道你与三殿下是挚交,也不想扫了她的兴。”
说到这,轩辕景已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周伯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轩辕可以理解。”他眸光沉了沉,“这些时日我一直不肯松口,便是为此。”
“那你有答案了吗?”
“我不会弃以朝不顾,更不会让他孤立于庙堂。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那么……我的选择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