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和谐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
周围民众心惊之后才想起这关乎他们的生死,皇子和大臣说白了也并无不同,到头来都只是为了稳住他们。
还不止西原,连其他几个快成荒城的城也会一并送到粮食……
真是他们皇室的作风。
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知城上之人冷笑出声,音色沉哑:“凭我敢用命赌。”
城下顿时乱成一团,就连周志康也无法站稳身形。
“殿下……”
见人群动摇,闹事之人便立即急哄哄地喊道。
“我呸!要死也是我们先死!你是皇子除了你老子谁敢杀你!”
他的同伙也赶忙附和:“没错没错!皇子怎么可能给我们陪葬?!”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在众人眼前一晃而过。
随即,大地犹如开裂的冰面,炸开无数条裂纹,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崩裂之声。
轰——!
在官兵压缩的人线之后,城门之前,一道近千米长的深壑出现在平地之上。
而它的宽度,亦有百米。
深不见底,骇人可怖。
祝以朝收回银剑。
“这一剑师承霜雪剑仙,名为——问渊。”
他继续道:“作为你们蔑视天子的警告。”
如此山崩地裂之势,让夭颜爬楼时,差点以为发生了地震。
直到走到太守身旁,看清下面深深的沟壑,才啧了两声:“周大人这坑得填好些年吧?”
周志康擦了擦额角的汗:“无妨,无妨。”
祝以朝跃下之时,恰好看到正在与周志康交谈的夭颜。
“你怎么来这了?”
夭颜不答反问:“你打算怎么在一月之内送到粮?”
黄泉路怕是也给不出这么多的存量。
“会做这种事的,我都知道有谁。有些在我手里栽过,有些有皇子做靠山,有些还没来得及打交道。”
“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
“怕死。”
夭颜似乎明白了。
随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把自己活过来,再去想送别人上路的事吧。”
周志康经夭颜提点,也瞬间领悟了他要做什么。
“殿下不可!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皇子也不可越界啊!”
如果说他一开始是将三皇子作为外人来警惕和提防,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周大人多虑了。”祝以朝扬手止住了他的话,“更何况我到底何罪,真的是由法来定吗?”
周志康被他问住。
王法二字,王在前,法在后。
“实不相瞒,这片土地我待得厌倦。”
“不过周大人也无需担忧,黎都既然将我召回就证明我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让我轻易死了。”
话是如此,可周志康却知道这是一招毫无保障的险棋。
夭颜左右看了他们两眼,举手道:“打断一下,因为现在下面的人不好意思举手,我来代表他们问个问题。”
祝以朝示意她问。
“周大人,城中的粮撑不过五日了吧?”怕他狡辩,夭颜还特意补充了句,“昨日我不小心迷路掉进粮仓发现的。”
周志康:“……是的,殿下。”
城中的粮早已不再供店,而是为了最后关头布施所用。
尽管如此,也仅有五日粮。
“所以我们没有时间等你打通这一条条线。”这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夭颜的话让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祝以朝说道:“那我留在此处。”
夭颜并不认同:“你的命确实值钱,但也有可能适得其反。到时候原本应该送到的粮,会因各种‘意外’而滞留,得不偿失。”
夭颜看向周志康:“周大人可有法子?”
周志康盯着夭颜的眼睛看了许久,又看了眼城下的灾民。
“我可以为殿下拖住一月时间。”
他和红衣官的交易依旧生效,一场交易便是一年的口粮。
均分给几座城,绝对能够撑一两个月。
“好,那便麻烦大人了。”夭颜就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一般,几乎瞬间应下。
而后看了眼天色,对祝以朝道:“尚啸河过几个时辰就会到,届时毒解,你便启程。”
祝以朝一愣:“你呢?”
夭颜讶然:“难不成你还想带着和亲使团一起?”
祝以朝这才想起自己的路线有些曲折,确实不宜和使团一起行动。
但更重要的,是昨晚他们分析过的以身入局。
祝以朝不经意地瞥了眼周志康,而后对夭颜点了点头。
“我会尽快回来接使团。”
周志康将二人送下城楼。
当他久久凝视着夭颜的背影时,二人也在低声私语。
“我方才不反对,只代表尊重,不代表认同。重回黄泉路,没人会为你挡第二次毒。”
“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相信……什么?”
“相信不久后,黄泉路就不再有红衣官这号人。”
祝以朝没再说话,因为他有一瞬间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