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绝对自信,也有绝对资本自信的人。
她的核心之稳,能量之强,让他经常忘记,她是个仅有五年可活的人。
因为死期将至吗?
不对。
对死亡应是恐惧,而非焦虑。
她的眼睛没有一刻出现过恐惧。
忽地,祝以朝想到了她此行和亲的目的——不死军团。
今日也是因为涉及此事,所以她才会……
一个时辰后。
夭颜的门被敲响。
她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祝以朝。
“有事?”
“明日你和我一起去离城,使团原计划走官道。”
夭颜看了他一会:“知道了。”
“还有。”他说,“城门口的事,抱歉。”
夭颜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没骂人的也要道歉吗?”
一句话,把他不需要道歉,并且应该道歉的是自己给委婉表达了出来。
“应该我先说抱歉,不该说你众叛亲离,还说自己是短命鬼。”
祝以朝也是第一次见给别人道歉的时候,还能顺便给自己道歉的……
但他又想到轩辕景说得那个直述疗法,心里一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很多看似无厘头的调侃,其实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救。
“我不知道你很焦虑。”
他的话成功把夭颜定在了原地。
她从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你去查了我带的药。”她语气之冰冷,仿佛祝以朝已然严重冒犯到了她。
祝以朝被她淬了冰的眸子扎了一下,一时竟说不出话。
他明明是大黎皇子,对整个使团都有监管之权。
可在她这个天机“公主”面前,却总是毫不占理,弱于下风。
*
因为一句话,原本奔着缓和关系去的祝以朝,莫名其妙成了查人底牌的小人。
轩辕景坐在大堂的另一侧,时不时抬眼确认一下他的行为艺术。
“这都保持一个思考的姿势大半时辰了,也不像内疚啊,你干嘛呢?”
祝以朝抿抿唇,倏地站了起来,原地走了两圈。
对轩辕景道:“我当时为什么没为自己辩驳?”
“我是皇子,使团的东西就是大黎的东西,我去看看怎么了?”
轩辕景这才知道他是在懊恼自己吵架没发挥好。
轩辕景愤愤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言一语直戳心窝:“得,我看你也挺甘之如饴。”
而后一饮而尽,起身微笑:“我有病才在这陪你坐了这么久,以为你会说些结盟破裂和计划有变之类的话。”
祝以朝也不理解他,夭颜只是不喜他越过她去私自调查,把门关上罢了,怎么就被轩辕景上升到结盟破裂了?
另一边。
夭颜从随身携带的小盒中拿出一粒白色药丸,在吃与不吃之间犹豫片刻后,收了回去。
她没必要因为祝以朝的一句话临时加大剂量。
太依赖药物对她没有好处。
真是可笑,自己明明只有五年可活,却还在积极地复建着这副身体。
按理说她早该放弃,在意识到自己情感消退的时候就该封闭自己。
反正这个世界怪人颇多,那些稍有名气的天才都各有各的怪脾气。
她又何必非得把自己掰得像个正常人呢?
搞成现在这副模样,活得不利索,死得不干脆。
夭颜无奈一笑。
罢了,反正人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既要又要。
可能她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想好好做个人,做个正常的人。
叩叩——
门再一次被敲响。
夭颜以为是祝以朝去而复返,便直接开了门。
“周姑娘?”
看到她的一瞬间,夭颜便想起自己似乎一整个早上都没有见到她。
“希望没有打扰殿下休息。”
她的客套,倒是让夭颜都有了些不习惯。
“进来吧。”
人家这么客气,自然是有事与她说。
周维安走了进来,然后在夭颜关门之际,直接将人打晕。
昏迷前,夭颜就已经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一句“真没必要”就这么卡在嘴里没说出来,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