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以朝放下杯子时刚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轩辕景。
“醒了就收拾下,我们尽量天亮进城。”
轩辕景边应边给自己要了碗白粥和馒头,看了看两人。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姑娘呢?”
“走了。”
“走了?”
怎么一觉醒来,一个浑身充满疑点的人就这么走了?
“都弄明白了?”
祝以朝:“嗯,引我们去离城查碎玉楼逼良为娼,迫人致残沦为盲妓的事。”
“什么?!”轩辕景蹭地站了起来。
“那她……不对,她是天生的……所以她是替人主持公道!真看不出这么胆小的姑娘,竟如此侠肝义胆。”
“可她也太莽撞了,要不是遇见刚好去离城的我们,不就白搞这么大动静了,到时候被抓回去肯定有性命之忧……你们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呢,多危险啊?”
夭颜笑而不语。
祝以朝默默叹了口气。
“你是信她出城是为了去黎都告御状,还是信她出城是为了撞见我们?”
“我当然……”轩辕景一下就噎住了。
她一个盲女,在没人追杀的情况下一路去黎都告御状有多难暂且不提。
他们从西原城过来,她从离城出来要碰见他们,完全是黎都的反方向。
难道是因为眼盲走反了?
……他还是信她是故意的吧。
“虽然……不过我们还是别把人想那么坏嘛……没准人家就是听说我们会从西原来,特意来求救的。黎都那么远,何必舍近求远。”
“我们可没说她是坏人,人不是非好即坏,事也不是非黑即白。”夭颜道,“事可能确实存在,但其中真假,还有用意,应该都不是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轩辕景似懂非懂,但她认可夭颜前面的那些话。
人和事确实不是只有两面。
*
离城,入城口。
刚到门口,三人就同时发现了不对。
一路过来的几座城都和西原相差无几,虽越远离边境,民生越好。
但如同离城这般,往来贸易络绎不绝,人群熙然,人人穿金戴银,堪比黎都的场景,实在与周围城镇格格不入。
“这离城发展得这般好?”轩辕景挤在入城的人堆里,感叹于这里的繁荣。
“能在所有难城之中发展出如此繁荣之景,难怪太子看重他,父皇也不愿动他。”
“确实是个人才。”轩辕景附和道。
三人用假身份进城后,在隔着碎玉楼一条街的地方,定下了客栈。
祝以朝明面上还是要去见一面卢太守,商讨赈灾粮一事,而这件事卢太守也早该听到了风声。
毕竟皇子以命担保,这事从未有过,怕是传到黎都都不奇怪。
所以卢太守定然已经藏好了一切,让人抓不出破绽。
因此祝以朝并不打算白费力气去查他。
要说成为天机质子这些年,他明白了什么,那便是苦心经营多年,都抵不过帝王一念。
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上面那位不想治他的罪,他就无罪。
反之亦然。
此行回国,他比谁都更清楚这是一所牢笼。
一路上,他都在找寻破局之法,奈何未果。
好在夭颜给了他提示。
既然躲不过,那便不退了。
他们殚精竭虑半生,退让的次数数不胜数。换来的东西,得到的结果皆令人发笑。
既然已然不能比现状更差,那握在手里的主动权,这次便不让了。
他知道这样会看起来很疯。
但他们每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发疯吗?
“今晚我们去一趟碎玉楼?”
轩辕景觉得这事要是查,肯定得实地考察。
怎么说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他不能一个人去,得拉上他们一起,日后维安问起时能为他作证。
夭颜听后冲他们摆了摆手:“玩得开心。”
“什么玩……你不去吗?”轩辕景问。
夭颜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我看起来像她们口中的恩客吗?”
“不排除你有这种嗜好。”正在收拾东西的祝以朝接了一嘴。
轩辕景刚想打圆场。
夭颜便恍然地点了点头: “那晚上我和你们一起。”
……果然是天机人。
那个词他们是怎么说来着……开放!
没错。
开放的天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