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九点多。

闹钟声响个不停，它已经响了很多次，铃声五分钟又五分钟的重复。派翠克揉了揉眼睛，左右摸摸，直到摸到谢潋的手确定了方位。他从床角挪到她的身边：“潋，你的闹钟响，起床。”

谢潋把头埋进被子里，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声音瓮声瓮气从里面传出“起来了，起来了。再睡一会。”

派翠克轻嗯了声，打开她的手机替她关掉闹钟，随后轻手轻脚走出房间。他下楼洗漱完，翻出笔记本装上外置摄像头，随即就开启了视频会议。

对面马上接起，他的屏幕上显示出实验室的画面，接通电话的助理冲着屏幕点头问好：“派翠克教授，现在给你汇报最新进展。”立刻连接投影仪。

派翠克轻嗯一声，键盘上的手指翻飞，等待助理的汇报。

助理将研究白板推到屏幕前，上面每一项技术都像是电影里的场景。人工智能的突破、量子计算的新算法、未来能源的革命性技术，都是他们讨论的主题。

比派翠克年龄大一圈的博士后研究员开口道：“派翠克教授，这是量子计算的最近进展，按照你说的方法的确有所提高。”

听他这么说，派翠克鼠标轻点，调出预测报告与模拟路道，声音沉稳磁性：“新模型能提高多少量子计算的效率？”

他说英语和中文完全是两个人！说中文带着股洋腔，吐字没那么清晰，听起来就呆呆傻傻的。但他说英语完全不同，听起来就流畅标准，知性富有深度。

谢潋接触的派翠克一直是执拗像是孩子般顽固的A面，第一次见到他的B面是那次——

那天谢潋突发奇想去派翠克的研究室打了个突袭，并没有告诉他要去的消息。索性他刚交往时像是要炫耀得人尽皆知似的，将她带给他每一个认识的人认识，也包括实验室里他的研究组员。

那次派翠克还给她录了虹膜，有随时能打开进入的权限，谢潋这次探班也不用人来开门，直接刷了虹膜，凭借着记忆找到实验室。

她没有敲门，而是小心扒着门，透过可视窗口往里看。

实验室的光线明亮而冰冷，各种高科技仪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墙上挂满了复杂的研究图表。就算在外面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和金属的混合味道，让人觉得压抑而严肃。

派翠克身着白大褂，冷肃而专注地指导着他的研究组员。那些组员们一个个如履薄冰，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谢潋悄悄看着，心里有些好笑。这个家伙说起中文真的有种脑干缺失的感觉，没想到还会有这么肃冷富有压迫感的一面。

她心血来潮敲敲窗口玻璃。

正在批阅进度的白大褂男生听到声响眉头拧起，是谁会在现在来？不知道他最不喜欢被打断说话吗？

他转过头看向门口，看到谢潋的那一瞬间，神情立刻从冷肃变得柔和，眉眼间流露出浓浓的惊喜。像只见了主人的忠犬德牧，眼睛亮晶晶的。

他打开实验室的门，马上就能拥抱谢潋，却在下一秒停住。

谢潋看着重新紧闭的实验门有些无语，她抬脚用运动鞋尖踹了两下，有些生气道：“派翠克！为什么把我关在外面，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她一反常态叫了派翠克。

派翠克透过可视窗口认真和她解释：“不是的。”

他手舞足蹈解释：“我现在的衣服，不安全，去换掉再来。”

谢潋哦了声，让他快点去。“不早说。”

交往一个月的时间，她对派翠克一个词一个字蹦的说话方式居然能做到秒懂，她在心里感叹自己的伟大。

派翠克去换衣服的空隙，谢潋等得无聊，干脆寻着上次的记忆找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温暖的灯光柔和地照在沙发和咖啡台上，显得舒适而温馨。和上次整体冷白色又空荡荡的样子大相径庭。一看就是她嫌弃后改的。

她挑眉嗯哼一声，左右看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拿起遥控器打开新装的投影仪，用它看起了电影。

等派翠克再次出现时换上了她给买的带帽外套，他刚进来就忍不住叫她的名字。“潋。”

他坐到谢潋旁边，沙发因他的到来内陷下去。“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

谢潋眼睛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往他嘴里塞了把玉米片。“当然是想你了。”

派翠克咀嚼着嘴里的玉米片，含糊不清地嗯了声。等咽下去了后连忙表态：“我也很想你，特别特别的想。”

很俗套的情话，但不妨碍谢潋爱听啊。

“嗯嗯嗯我知道啊。”她笑嘻嘻往他怀里靠，侧过头，伸出食指摁住他突出的喉结。

她故意端正语气，用正经好学的口吻：“派翠克教授，这里是实验室，你怎么能脱下自己的实验服呢？作为一个教授你要以身作则啊。”

派翠克看起来呆呆的没什么情商，这次倒是立刻觉出她的意思了。一板一眼陪她演起来。

他的语气带了点懊恼：“我怎么会忘记这件事，谢小姐，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如果被人知道违规操作我会有大麻烦的。”

他说话时谢潋指尖下的小球跟着震颤，让她忍不住加大一些力道摁上去。窒塞感传来，派翠克没忍住吞咽一下，喉结滑溜溜逃走又重新自首。

谢潋拉长音调嗯了声，故作为难：“我也不想让你惹上大麻烦，但不上报我也会有大麻烦，除非……”她的话截住，想看看他会有什么行动。

派翠克手指微颤，像是真的遭受了压迫威胁，他揽住谢潋的腰，将人压在身下。“我让你开心一点，这样你能假装没看见吗？”他小心又稚涩地用唇在她手指上轻吻，一路向下。

“派翠克教授，你这是在用色来堵住我的嘴吗？……好吧，我可以考虑一下。”

这的确是谢潋想要的，她就没有打算和派翠克有什么精神层次的交流，什么爱与不爱。不过就是那段时间正无聊，这家伙看起来又那么固执，固执到好笑的程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皮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