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媛惊愕,她居然不小心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男人搂过睡在角落中的谢媛,“这段时日,你总是心事重重,难道是因为豫章王?这么晚了,你还在想他。”
“郎君,你与豫章王很熟悉?”这是谢媛从他的话语中得到的信息。
“很熟。”男人点头,“宛若一人。”
“我听说,豫章王与福康公主貌和神离,夫妻关系不好。”这在裴府并不是秘密,待得久了,谢媛也就知道了,“这是真的吗?”
“确实如此。”
谢媛沉默,看着漆黑一片的床顶。
“阿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春桃。”无辜的人惨死,做恶的人却得不到惩罚。
“你原先身边的那个婢女?”
“嗯。”谢媛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我……”男人咳了咳,“那个婢女,豫章王已下令厚葬,我见你这几日都在焚香烧纸,是为了她吧,你已仁至义尽,莫要太过忧虑伤心了。”
她伤心吗?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更多的是愤怒无助吧。
福康公主害怕自己的奸情暴露,不惜杀了春桃,其实这不过是多此一举。
春桃那么胆小,她什么也不敢说出去,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为什么偏偏容不下这样一个无辜的少女,为什么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其实,她知道原因的,在裴氏,在帝室公主的面前,她与春桃不过是蝼蚁而已。
黑暗中,裴牧之听到悲泣声,那是谢媛在哭。
“阿媛,你怎么哭了?”裴牧之想,她那么在意那个叫春桃的婢女吗?她们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呀。
“郎君。”谢媛主动挨紧男人,说:“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福康公主会杀了我!”
司马薇杀了人,却逍遥法外,她没有能力让福康以命抵命,可是,谢媛认为,她不能什么也不做。
谢媛一鼓作气,说出一切。
那日花房内,福康与裴明暄的私情,她与春桃的害怕,到她们被发现、逃跑,仍至春桃被杀。
“春桃是南方人,水性很好,她不可能失足落水而亡,她是被杀的,凶手就是福康公主。”
室内短暂的陷入沉寂。
“阿媛,春桃是个好姑娘,她至死也没有供出你。”裴牧之擦掉谢媛脸上的泪水。“不要辜负她对你的心意,这事到此为止。”
谢媛的心都凉了,他的意思,她明白了。即便豫章王知晓一切,他也不会对司马薇如何。
为什么?因为她是皇室公主,豫章王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或者,他们夫妻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一个婢女的性命在他们眼中根本就微不足道。
长公主放下手中筷子,面对满桌美味佳肴,她没有任何胃口。
“撤了吧。”她下令。
婢女小心翼翼的收拾起来,顾嬷嬷问:“公主,您这几日心神不宁,可是因为二公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
“二公子还是不想纳妾?”
长公主莫明哼笑一声,“他想纳谢媛为妾。”
“公主不同意?”
“我为何要同意?”长公主反问,“她配得上牧之吗?”
若谢媛是未婚的平民女子,裴牧之纳她为妾,长公主勉强可以接受,可谢媛有夫有子,无论如何,她不愿自家儿子背负夺人妻子的骂名。
“那这样的话,您与二公子不就生分了?”
长公主烦躁之极,裴牧之什么性格,她这个作娘最清楚,他说要留下谢媛,那就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她再反对也没用,反而让两人关系更加僵硬。
“顾嬷嬷,你说怎么办?”长公主把这个烦恼抛给她的心腹。
顾嬤嬷仔细的想了想,“与其反对,不如答应。公主,这么多年来,二公子对任何女人都不假辞色,唯有这个谢媛,极合他的心意,即然二公子喜欢,何不留下?这样也能缓合你与二公子之间的关系。”
“你们先下去。”长公主甩了甩手,“我要好好想想。”
“是。”顾嬷嬷与拂衣安静退下。
两人走在回廊上,拂衣忍不住问:“嬷嬷,公主真的会同意王爷纳谢媛为妾吗?”
顾嬷嬷点头。
拂衣脸色阴沉,顾嬷嬷最了解长公主,她即点头,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以裴氏的名望,裴牧之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妾室,亦有许多人上赶着来抢,其中不乏官宦人家。
若是这些人家的姑娘,拂衣不会心有不甘,可谢媛什么都不是,她凭什么可以入了王爷的眼,成为王爷侧室。
何况以王爷对谢媛的宠爱,即使以后,她在长公主的安排下得以服待王爷,只得屈居这个女人之下,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