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苓眼里满是期待,只笑道:“今日放榜。我便是去看榜纸了,公子可知道今日成绩?”
谢泓见她情态,却是心下笃定。
“定然高中。”
叶采苓眨眨眼,只道:“若是公子猜错了呢?”
谢泓微笑,却是不答。
云白刚刚报完消息,在一旁只笑道:“公子与驿站相熟,早些时辰已遣人去问过。虽不知道成绩,但已经知晓——送巾服的地点有我们府。”
叶采苓一愣:“送巾服?还有这流程么?”
云白笑道:“选拔上的女官便会得一套巾服。与进士巾服相似,有笏板并罗袍一套。由礼部遣人依次送来。”
“你倒是比我熟悉这流程。我先前忙于应试,却都没仔细打问。”叶采苓笑道。
“大公子挂念,怕姑娘忘记,故遣小的提前问过一遍的。”云白道。
却听得已有小厮传礼部司务上门。礼部司务约莫四五十岁,留着短须,很干练的模样。
叶采苓抿着唇迎上去,刻意压了压脚步,以图显得沉稳。
谢泓望着她的背影。
他记忆里叶采苓年岁尚小,唯有一双灵醒的眼睛印在他心上。但此刻她刻意压了步伐,缓步走去领那份应得的赏赐,旋裙裙裾微微摆动——却有些少女抽条成长的模样。
却惊觉面前的人已经是个及笄的女儿家了。
甚至已经可以与他同朝为官,却不用再依靠他的遮蔽,一时百感交集。
此刻恰是叶采苓转身,取了礼部司务送来的巾服,却是掩不住唇角的笑意。
“好啦,既然你们都知晓,那我便说今日排名了。”
叶采苓道:“甲榜,七名。”
大周朝女官制度由太后一力推行,此时尚是起步。甲乙丙三榜,只要上榜者便会获封女官。其中以甲榜为上,可以入朝觐见圣上。
她本担心今日铩羽而归。谁曾想直接上了甲榜——此刻正是心情极佳的时候。
谢泓亦笑道。
“甚好,果然高中。”
见叶采苓并未接话,又道:“旁的人以为这名次十人中第七,并不显得过前,但我望着这甲榜之上,多的是家学渊源,自幼请了先生的。”
“像这两家,林氏、王氏,都是族学底蕴厚重,不知学了多少年。”
“我见以你进步之速,若是这次没选上,只怕下一次再考便能夺魁了。”
叶采苓只笑。
江游在旁边一撩袍摆坐下,也笑道:“罢了,那还是此次选上最好。小叶你选上女官,日后可要记得替你家大公子在朝堂之上说说好话。”
谢泓深吸一口气,又想起今日之事,那方才因叶采苓选上女官的笑意却又隐去了。
此刻却是正色道。
“罢了。今日早朝又是与段首辅那些人隐隐斗气。”
叶采苓摇摇头,温声道:“大公子今日可有什么新鲜事?”
谢泓饮一口茶,却道。
“来,下棋。”
棋具是常备着的,不多时便摆放妥当。江游输了一局,观望对面的谢泓含着笑意,棋风却凌厉果决,心道今日果然是有什么烦忧之事。
见谢泓又要下到第二局之时,忙起身讨饶,只唤叶采苓替他。
他早发现谢泓对叶采苓不一般。
谢泓对他们这些友人讲话,其实有些时候是很不客气的。
但对着小叶,谢泓估计自己都没有发觉,却有的时候温和得让江游心里都直泛嘀咕。
叶采苓自然不会察觉江游此刻心里的小九九,只道:“我棋艺不精,只怕被杀的片甲不留。”
江游却笑道:“你只管下,输了怨你们大公子去。只怕大公子也不舍得让你输。”
叶采苓正色道:“江兄莫调笑。”
“大公子为人清正,令人敬仰。若我输棋,也是理所当然。”
江游一愣,心道这两个人看脸都是极出挑的,感情上却一个赛一个的迟钝。明明两人对对方都是很有些不一样,却都察觉不来。
谢泓却忽地有些不满,只道:“下棋。”
此时棋盘上白子已经绵延成一线。叶采苓接手的是黑子,沉吟片刻却走了一步稳棋。
黑子二路跳。
谢泓:“哦?选这里?”
叶采苓道:“公子讲过下棋的要诀,其中一诀便叫做,动须相应。”
“二路跳守住实地,虽然位置略低,但能确保黑子在棋盘之缘和靠近边缘的区域,占据一定的地盘。”
这话显然却是对了谢泓之意。此局下完,他却是收了棋盘。
先把那匣珠子打开给两人看了。
匣子打开的时候正是日头明亮之时,一时间宝光生辉,显得极其华贵。叶采苓江游都未曾见过这种品质的珍珠,都是连连赞叹。
谢泓却目光平静无波,只讲来今日早朝得来这宝珠的场景。
今日朝堂又是不平。
前些日子画舫着火的案子刚被大理寺推到倭寇头上。今日东南总督上报,确有倭寇骚扰沿海居民的消息,段首辅却只道临近瑞鹤宴,要为圣上分忧。
只轻描淡写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