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往回转时,意外看到前面的人在瞪他。
闻灏元怀疑是错觉,可回神后,她已经把脑袋趴回了窗边。
他这才发现,司机竟例外给她开了窗户,有热风燥动地吹进来,冲撞了车内适宜的温度,使他眼睛进了沙似的干涩,可就在这样眼睛不适的状况下,他的神经却极其冷静地捕捉到韩璟紧绷的身体变得松懈。
前排人的手从车座上挤出来,韩璟本就是保持着靠近她的姿势,闻灏元眨了眨酸涩的眼,没转头,余光却看得清楚。
她摸着他的头,像在安慰,低低说着听不清的话,韩璟在她面前不住点头,像条被奖赏了骨头的狗,显得他前面的举措反而成了她训狗的巴掌。
恬不知耻的两个人。
闻灏元第二次从下等生身上感受到愤怒这种情绪。
第一次是因为生日宴坠落到他腿心的冰沙。
“窗?”
司机一震,听出他语气里的压迫意味,连忙道:“少爷,这位小姐刚才说她晕车,我怕她吐到车上…”
“关。”
司机迅即关上了窗。
闻灏元不想再看到什么脏东西,接下来一路都闭着眼。
车在二十分钟后抵达医院。
韩璟没有拖磨时间,利落地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裕准。
单人单间的酒店式VIP病房,正挤着不多不少两个人。
病房里有台机子,时恩右眼的眼皮肿得像化了夸张的特效妆,以至于他干趴在电脑桌上,只能是有玩心无玩力。
“我要死了。”
裕准穿着病号服,脸色是失了血的青,不乏恶意道:“活该。”
他的伤是时恩加重的,时恩的眼睛也是被他一拳砸肿的。
时恩没再说话了,在他的房间里一会嚎叫一会痛吟,一会又带着哭腔。
“可恶,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更丑了呜呜呜。”
“裕准我恨你。”
“好想玩游戏,今天都没签到。”
“还有伊宁…”
他话音未落,脑后就飞来一只枕头。
时恩熟练躲过,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又熟练地转话题。
“不是说闻家今天来人吗?他们都会来吗?”
裕准照旧是那个回答:“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浮躁得很,从早上睁眼开始。
昨天伊宁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很是恍惚,可能本身是存着更坏的心理准备,因此伊宁说韩璟是她朋友,恍惚之下,他竟觉得朋友也好。
那不就说明:她同他分手不是因为喜欢别人,而是因为他以后有可能订婚。
意识到这一点的裕准,在半夜做完手术后,爬起来拍了一些莫名其妙但觉得她看到会说好听话的照片发过去。
伊宁果然关心了他。
他当时其实是在线的,完全可以继续回复她。
但紧接而来的裕会长电话砸醒了他,只有一个亲生儿子的裕会长反常地表达了对他手术的慰问,并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裕准大概总结,意思就是:你可以被我弄的半死不活,但你可不能真死了。
总而言之,他的父亲对于他这次差点失血而亡的事件空前的火冒三丈,并且在一番舆论操作下,抢了闻家几个项目,迫得那天在场所有人来医院给他道歉。
当然,重点是给他自己在外长面子。
裕准等了一天了,醒了等,梦里也等。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结果是时恩这蠢货。
不知道第多少次划过锁屏上女生的眉眼,裕准打开手机。
结果刚才响的竟然是恩诺校园爆贴。
标题是:“清冷禁欲”的闻大会长?
裕准手顿了顿,被这标题恶寒的同时,下意识点开。
牛啊,这竟然是闻灏元自亵的视频…
视频里的人发根潮湿,微仰着脖子,清冷的眼眸迷离溃散。
背景是他去过的会议室,光线不算特别好,应该是落日时间。
地上散着乱七八糟的纸,还是从下往上的角度。
“草。”
裕准扔开手机,下床到卫生间洗眼睛,洗一半,他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哪位人才,真够下流的。
如果是什么拆穿他闻灏元假正经的热帖,闻灏元估计看都不会看一眼,他的脑残粉们直接就能冲掉,但像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别的不说,肯定能恶心到所有当事人。
以后谁想起你闻灏元,脑子里第一画面不都得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