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师弟实在风趣,怕是你的凫花也迫不及待要与嵬岌比试一番了吧!”
这个瞬间,仇清尘为了控制情绪而紧握成拳的手指刺破了掌心:“……比!比比比!我比你——”妈了个逼。
被这戛然而止的半句话吼愣了的夜山真君:“?”
放弃了挣扎的仇清尘怒极反笑,笑得越发和善温良,他掏出发带,将披散着的长发一把扎起,朝夜山真君抬手示意:“没事,我嘴瓢了而已。师兄请。”
夜山真君的眼里登时迸发出喜不自胜的光,重剑嵬岌应声出鞘,在空中打了个快乐的旋,直直落入其主手中,浩荡剑意震开层层气浪。
“师弟请!”
剑辉似月的凫花在掌中凝化成形,剑鸣清越,仇清尘垂眸瞥过自己映在剑身上的侧影,敛起了唇边微扬的弧度。
两人近乎同时出招。嵬岌剑锋凶锐,直指要害而来,仇清尘以守为攻侧身反袭,险险避过锋芒,却也被对方防住了这一击。
重剑嵬岌以“重”为首,每一剑都携着千钧之势,剑锋过处山摇地鸣。凫花如水剑光交错其间,倒有几分被横剑断水的意思。
仇清尘本想同夜山真君随便过上几招,然后就佯装不敌趁早认输走人,可等真正交起手来他才知道,两个旗鼓相当的强者相互切磋时,是很难假装自己实力不济的。
光是为了抵挡夜山真君悍猛的剑意他就已经拼尽了全力,好几次都是靠着原主这具身躯留下的身体记忆才躲开对方出其不意的攻势,再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去思考怎样露出破绽才能不令对方生疑这种高水准的事了。
夜山真君似乎还记着自己方才那句“不伤师弟”的诺言,出手时留了不少余地,仇清尘能清楚感觉到夜山真君所修的剑法每招每式都是奔着取人狗命去的,但落到他身上便只擦破了些许衣角,连皮都没划着。
这神乎其技的掌控力,别说是他,恐怕宗主来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可偏偏他想拜也拜不动。
每当仇清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败在夜山真君手下、终于可以得到解脱的时候,就会被夜山真君一记以进为退从战败边缘捞回来继续喂招。几次三番下来仇清尘是彻底没了脾气,浮躁的心绪平和下来不少,《凫花醉月诀》也使得越发得心应手,竟也偶尔能从夜山真君手里赢得一招半式。
两人你来我往间交手已不下百招,比起醉心剑道的夜山真君,目标做条咸鱼的仇清尘懈怠了何止一星半点,初时难以招架是他的弱点,久之后力难继就成了他最明显的劣势。
夜山真君剑势汹汹,剑光四面八方乱舞而至,在这令人窒息的频急攻势下,仇清尘一度耗空了体内所有灵力,连主动吸纳四周灵气的余裕都腾不出半分,全靠原主自创的精妙剑招硬抗了过来。
“……师、师兄!夜山师兄!我认输……!”
话音落下的同时,嵬岌剑锋擦过他颊边削下的一缕发丝也刚落地。
夜山真君意犹未尽地收剑入鞘,伸手拍了拍仇清尘肩头的尘土,笑得一派爽朗:“师弟平日里还是应当勤加修炼才是。日后有机会你我再切磋!”
仇清尘差点被他这没轻没重的手劲拍得站不稳脚,干笑了两声,连敷衍应付都懒得开口便收起凫花告辞回家。
夜山真君目送他消失在视野尽头,一转身,便见一抹修长身影自树后阴影处走出。
“夜山。”
树影遮挡了来人半侧面容,倒为平素只将风流逍遥挂在脸上的紫玉真君增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味道。
“紫玉?你怎么来了?”夜山真君整了整袖口有些松散的束带,快步迎上前去和他分享喜悦,“觅云师弟今日答应同我切磋了!人刚走,要是你来得再早一些——”
“不,我来得正好。”
紫玉真君望着绀衣青年离去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夜山真君正想说些什么,就听紫玉真君用略带训责的语气对他道:“你何时才能改改你这眼里只有剑的毛病,夜山师兄?你以为觅云师弟往日为何从不应你?”
“这……为何?莫不是我出手太重?”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剑修对此全无头绪。
紫玉真君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却也不同他道个因由,只说:“幸好今日碰巧撞见的人是我,若换作别人,恐怕就……。我劝师兄一句,日后莫要再寻觅云师弟切磋比试了。”
他抬眸对上剑修茫然的双眼,语气是夜山真君从未听过的认真严肃。
“——如果你还想有这么个师弟的话。”
“……哦。”
夜山真君虽不明白紫玉真君何出此言,但他知晓自家师弟行事皆有道理,便将他此番话语放进心里好生记着,转眼又跟个无事人似的,问起紫玉真君为何会深夜出现在此。
月光自树影间淌落,倾泻在紫玉真君暗纹流动的衣摆上,他踏出黑暗,置身于清辉之中,面上是一如往常的轻佻笑意。
笑得如狐般狡诈的紫玉真君朝夜山真君摊出了掌心。
“师兄前些日子输了我三瓶灵露还未给,我本也不着急要,多饶师兄几日也无妨。可无奈我徒儿今日缠着向我讨赏——你也知我最疼她们,所以,我来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