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玉绕过前台,喊徐从心:“心心。”
陈红玉腕上挂着家政公司的背包,跟咖喱店装修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去业主家,她绝不会用这些破烂。徐从心望墙上时钟:“妈,你下午还有活吗。”
“刚做完饭出来,晚上吃鸿门宴,不需要我,”陈红玉在对面位置落座,“不然我这个点能到处跑?”
徐从心:“鸿门宴不是这样用的。”她晃手机:“挑了几个菜,你看着加。”
陈红玉七点吃的早餐,到现在早消化得无影无踪,商量着添了个肉菜。
徐从心支起脸颊:“来过?这家店一点都不像你会来吃的。”
“当然来过,”陈红玉得意,“翡翠轩那位跟我说的,她吃的山珍海味多了去了,附近就这家小店不错。”
陈红玉眼里的红人住翡翠轩,一位三十来岁的创业女性,做小商品生意入局,懵懵懂懂踩上网店风口,扩展到生鲜行业,赚得盆满钵满,跻身成功女性行列。
徐从心还小的时候,陈红玉在销售部做经理,事业风生水起,也很有成功女性的苗头。然而竞岗失败,最厌恶的绿茶同事上位,陈红玉怒而辞职,自我怨气了一段时间。
她擅长与人打交道,也喜爱凑热闹,□□客情时便觉出这一特质,没多做挣扎,转向家政赛道。
陈红玉没有女强人的命,但有女强人的心。
有手有脚就能做家务,她还带脑子,贴合每位业主的情感需求。翡翠轩这位独身女性,在网上被骂多了,出差回来,见陈红玉准备的家乡菜,险些落泪。
陈红玉在这行摸爬滚打,硬实力能抗,目前手头都是中高端客户。翡翠轩的业主颇喜爱陈红玉,将她介绍给同小区另一户。她第二次上门做菜,遇见这户人的儿子,跟徐从心差不多年纪,待她一位家政也风度十足,丝毫不拿眼皮瞧人。
“行了吧,”徐从心摇头,“人家看得上我?跟你礼貌礼貌,还当真了。”
“看不看得上,试试才知道。”翡翠轩里头什么妖魔鬼怪没有?陈红玉见识后,觉出人的财富程度跟道德水平成反比:“我们搞不懂有钱人想什么的。”
话倒没错,徐从心抿着甜滋滋的泰奶,脑袋浮现出魏斯捷一张脸。
陈红玉在黄金岛一般的翡翠轩长进不少,大谈见闻,眼睛明亮。
聊得不尽兴,徐从心在手机上询问刘念雅,店开没开,得到肯定答复后,领陈红玉出发:“走,我们也去买包。”
得知陈红玉光临,刘念雅在店门口等候,扬笑上前:“红玉姐,喝茶还是咖啡。”
陈红玉挽挽头发:“小雅,你们是什么咖啡。”
“手冲的。我当面给您冲,好豆子,保准香。”刘念雅揽陈红玉的腰,请人到近空调的沙发坐,新到的货铺在对面,供陈红玉观赏。
店内除了待处理的二手奢侈品,兼营服装鞋帽。刘念雅每月固定上货,跑市场遇见合适的,会私给徐从心,帮忙留意。
徐从心没料到,贺耿佳也在店:“你跟姐姐上周才来过吧,逛上瘾了。”
贺耿佳将拎着的连衣裙放到椅背:“最近就是想买衣服,想给自己花钱。”她几步溜到陈红玉身边,亲昵地抚人胳膊:“红玉美女,瘦了啊。”
陈红玉分明重了十斤,翡翠轩的人成天给她塞礼盒,她可不浪费。贺耿佳向来如此,鬼话不过脑,陈红玉见多了:“佳佳,你看着我肚子这一圈肉,再张嘴说话。”
从事家政后,陈红玉切断了先前的朋友联系,知晓的唯前队友徐有诚,徐从心她爸。
也有不多的高光时刻,照在徐从心考上大学那年。连城大学除去远在天边,准属国内头部梯队,名如勋章,身边人听闻如此成绩,连带对陈红玉另眼相看。
陈红玉拎了几件衣服,进里间试穿。
贺耿佳拂着柔软的衣袖,绕店一圈,最后把自己摔进徐从心旁边的座位:“刚刚那裙子可以吗。”
“那条?好看,跟你的鞋搭。”徐从心扫过对面镜子,两人身影并排。
“让念雅给打打折……从心,我答应跟梁维的同学吃饭,现在后悔了,”贺耿佳枕上徐从心肩头,“他好忙,吃个饭也好勉强,像我逼他一样。”
“什么同学。”
贺耿佳:“初中同学。”
“哦,”徐从心无奈,“这种同学有什么好去的。”
徐从心的答复与贺耿佳心底不合,她挪动额头:“梁维压力太大了,我也懒得细问。他那同学我听都没听过。”又闭眼长叹:“拿我当挂件。”
“少想点,能过得舒坦很多。”徐从心松开贺耿佳的发尾:“他又忙什么,一句话也不能回?”
贺耿佳:“律协的培训会,去北京住一整周。白天听课,晚上聚餐,体面着呢。”
“感情挺好啊,”隔一层帘子,陈红玉的声音窜出来,“直说你想人家梁维了,这么难吗。”
没曾想陈红玉明目张胆地偷听,贺耿佳瞬间直身:“红玉姐不懂的,一直都是我主动,我够主动了——”
陈红玉:“谈几年了吧,什么时候结婚啊。”
贺耿佳猛抓侧边头发,“唉哟”一声:“红玉美女,这哪是我说结就结的啊。”
里间一阵杂声,陈红玉在收拾衣物:“小别怡情,挺好,等天天黏在一起你就知道烦了。”她揭帘,直步到徐从心跟前,抖开几件较合衬的寻求意见,瞟镜子:“从心这都没见过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