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心的房间没有落地镜,客厅墙黏着大镜子,前任租户遗留,她觉得足够用。
跟魏斯捷的约定让她怵场,他紧追的请求,让她感受到自己重要,好像楼阁里智勇双全的金字杀手,是甩到季筱词面前的王牌。
徐从心翻了几条裙子,王雨策出来放风,瞧出她有约会:“穿这么好看啊,对方得多上档次。”
“好看是吗。”徐从心拈高裙摆,在镜子前转圈。
王雨策倚到镜子边,眨眨眼:“你那堆假货呢?那家伙识货?”她初来时被徐从心带logo的衣服包包吓一跳,后来发现纯属误会,住她隔壁房的能有几分家底,一个草包罢了。
“他超级识货,”徐从心拎一拎唇角,“我不敢穿过去。”
还真回答了,王雨策仰高头,翻个白眼:“神经病。”
王雨策不再搭理她,转身进厨房翻了根冰棍,叼回房间,门紧紧摔上。
客厅骤静,里间几丝空调声钻出来,伴随冷风。徐从心光着的两只脚互相踩踩,趿上鞋,倒进沙发。
几条未上身的连衣裙垫在背后,不打算穿了,她望着天花板,也跟生嚼冰棍似地醒了脑。
隔天,徐从心主动跟冯喻洁要来早班。
不为那点工时补贴,也不为下班去看演出,脑袋想太多的时候,四肢需要动起来,而一把年纪的她,竟不知能做什么。被王雨策吵醒后,徐从心下楼骑车,去上班。
早班负责清理水吧,预热机器,徐从心做过千遍百遍,动作熟练。炸机那刻,书房嘭一声闷响,横贯三层楼。
搭班的小蒋立马从楼上冲来,徐从心满胳膊咖啡液,衬衫浸得透湿,跟小蒋摆头:“没事没事,我的问题。”转身去冲冷水。
她捞高袖口,很快泛起大片的红,布在白皙皮肤上极为吓人。
小蒋出门买了药膏,徐从心简单敷过,怕味道大,呆在库房打标签,直至午饭。
冯喻洁一个电话过来,把徐从心骂去医院。
徐从心跑最近的医院挂号包扎,出来到米粉店要了碗汤粉,半边手使筷子,吃得一额头汗,临了,想起自己忘取药。
复踏进医院,嘈杂的叫号声里,徐从心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睡着。
睁开眼,已经到该往杨城剧院赶的时间。
徐从心摁开手机,什么消息也没有。魏斯捷即便拥有她的账号,也不会联系她,他威胁的从来不是她。
徐从心有故意的成分,开演过去半刻钟,她才搭公交前往剧院。
场外导流的围栏孤零零立着,人群曾拥挤过,现在独独剩巡场安保。徐从心揣兜,话未出口,安保伸手拦她:“迟到四十分钟不得入场了,你票上有写。”
徐从心讪讪挤笑,一句没争,转身不过几步,望见坐在侧门花圃边的魏斯捷。
T恤贴在肩胛,看多他跑上跑下的模样,徐从心难得见他塌肩弓背,疲累感四溢。她停步,先发制人:“我以为你不会来。”
魏斯捷循声偏眸,稍顿:“胳膊怎么受伤了。”
徐从心翻腕给他瞧:“被咖啡机烫到,这衣服都不知道洗不洗得净。”她指尖捏两张纸质票,像是约定的凭证,魏斯捷短暂留意到。徐从心并没有想象中的厚脸皮,耳尖因羞愧而升温,手飞快揣回。
魏斯捷想要支招,又觉得徐从心会更专业,改口:“痛不痛。”
“现在还行,痛着痛着习惯了,估计过几天痛感才会明显。”
她试探完,故作轻松:“你几点到的啊。”
“没多久,放心吧,”魏斯捷毫无生气的意思,往旁边拍拍,垫上剧院发的节目单,“过来坐着?”
风刮过,节目单被掀起,魏斯捷伸手摁下,徐从心不敢废话,赶紧用体重压上去。
她颊边碎发贴来面上,魏斯捷挪开脸:“会冷吗。”
“大夏天,有什么冷的,”药膏处发闷,徐从心笑,“其实你不用等我,先进去就好。”
魏斯捷两掌交叠,手肘撑在膝头:“跟你约好了,不会介意吗。”
“你会介意吗?”徐从心反问。
“这出剧,是你挑的,我在哪儿都能听,”恰好传来一阵朦胧的音乐声,魏斯捷眯眼,“听得出来是哪一部分吗。”
身后便是构筑精巧的大剧院,从空中看,像朵机械花开在河岸,声音如闷在鼓面,震响在漫漫夜空。
徐从心叹气:“你号码多少。”顺势递过手机,显示着通讯录界面。
魏斯捷直回身体,瞥她,接手机输入数字。
徐从心操作几下:“钱转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