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单效应获得证明,周末客流激增,早九到午后的消费区几乎满员,少儿区乱如地摊。好几册套装书四散各处,徐从心收班,在店内跑了一晚上。
直到周一通班,她跟周娜仍在收尾少儿区。周娜对书籍排布非常不满:“自己人都记不清楚,天天换位置干什么?好几本书跑新书区去,干脆放那边算了,省得挪。”
徐从心路过她:“群里跟姚总说。”
周娜闭嘴,觉得对方拱火:“他不得先骂我。”
“他不是广纳意见吗?谁先去踩踩他的尾巴,”徐从心当真怂恿,“我到群里当你的拥护者。”
“冯喻店长都没讲话,”周娜拒绝,“姚总看业绩下菜碟,算了。”
下午,徐从心被刚进店的老爷爷叫走,帮孙女挑礼物。
小孩倾向于发光城堡,又在能唱歌的城堡之间犹豫,老人家见包装盒一角缺损,叫徐从心换新库存,给孙女都买了下来。徐从心捆了个粉红色蝴蝶结,被夸手巧,与人笑谈几句,没注意从侧门溜进来的孙淼清。
约莫一小时后,季筱词来找女儿。焦头烂额的她拍一拍收银台:“有见到淼清吗。”
徐从心不明所以,听闻问话的周娜从旁边书架探出来:“淼清不是一直在后头看书?”
季筱词如释重负,拐进少儿区,很快锁定女儿埋头翻书的身影。孙淼清穿一件娃娃领连衣裙,季筱词连衣袖带人从地面拽起,软垫拦得孙淼清几个趔趄,季筱词稍停,待她站稳,大步离开书房。
显见的激愤姿态,周娜愣愣看人消失,回收银台低声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关你什么事,”徐从心耸肩,“淼清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我还跟她打个招呼,她经常有一个人呆在店里的时候,我没上心,”周娜朝玻璃门外分神,“看来把她妈惹生气了。”
大堂厕所紧挨楼梯间,周娜冲了个手,隐约听见季筱词跟女儿讲道理。
“是不是让你在教室等着?记不记得住妈妈的话?”没等到回答,季筱词深呼吸:“好,我给你们老师打电话。今天带班的是王老师还是李老师。”
孙淼清哇地哭出来,拜托季筱词别去找老师。她在安保室等妈妈来接,时间久,实在无聊,编了借口溜到集团办公楼,中途被吸引进书房,一坐就是半个下午。
周娜参加过图书论坛,由季筱词主持。对方普通话极好,说话端庄,偶尔带着狡黠的劲,在书里泡过的人果然上乘。
怕被发现,周娜悄然离开自动水龙头。听季筱词歇斯底里,人前人后收放,跟她倒也一模一样。
回书房,她抱着徐从心手臂,小故事没说完,余光里一个人影走进来。
孙成衍靠近收银,歉然露笑:“淼清下午来看书,拿着一个挂坠忘记结单,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
“——没关系没关系,下次留意。”周娜提起扫码枪,与徐从心分站开。
出到大堂,孙成衍解了外套扣。孙淼清坐在对面沙发,缩在季筱词怀里,因哭泣造成的肩膀起伏已不大,时不时睁半边眼偷看。
他蹲去孙淼清跟前,将人扶正,大拇指刮去凝结的泪痕:“你没有犯错,下次记住了,付过钱再出门,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你的。”
方才,孙淼清已经推脱过,是季筱词非要拽她拉她,在楼梯间教育时抠开她的手,发现小偷罪证,季筱词白皙的脸涨红,情绪濒临崩溃。
孙成衍抱起女儿,走离几步,季筱词面色灰败地望着他,动动嘴唇:“我回去加班,文案没改。”
孙淼清攀着孙成衍的背,西服在她手心聚成褶,没头没尾:“……妈妈,你不爱我吗。”
季筱词唇角下撇,眼底瞬间汇一汪泪,不知如何回答。孙成衍看不下去,拍拍她的肩,滑到她垂着的手掌:“耐心一点。”
“走吧,”他俯身,牵她的手带了力气,“走,给淼清赔罪去。”原本要去服装店,试穿比赛的裙子,眼下家里两位女人都没心情。他侧头笑,同孙淼清商量新目的地。
季筱词被带得前倾,甩开,收手时擦掉脸上掉落的泪。
他默然直身,冷不丁发问:“冷静够了没有。”高高的影子挡住光线,重新握她的手:“控制好你的情绪。我不记恨,不代表淼清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