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小时候我骑过家里的老马。以前我家养的羊可多了,要骑马赶羊。只是后来父亲酗酒,卖了不少羊,等那匹马老死,我就没再养马了。”
亚利克斯想到了什么,问他:“马能活多久?”
“大概二三十年吧,我家那老马够硬朗,活了三十二年。”
亚利克斯有所触动,走到他的马身边,摸着它的脖子沉默了下来。
阿莫连忙说:“你不用现在就发愁,我看你的马很年轻,也很强壮,估计还能吃上二十多年草。”
不知道亚利克斯有没有被安慰到,他依旧摸着它,良久才说:“它叫银甲。”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栅栏,深入山野。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上其他强盗,估计是因为还没有走出那三个强盗的地盘。
亚利克斯轻易射中了几只猎物,阿莫见他箭术厉害,便说以他这样的捕猎效率,他们大可以在这里长住,不用担心吃光食物了。
他们就这样在林间溜溜马,打打猎,完了回屋子里吃饭休息,自在惬意地过了好几天。
阿莫似乎没想起要进城邦,亚利克斯也没问他这事,两个人只是作伴闲聊,前者主要负责说,后者主要负责听。
亚利克斯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往事,阿莫便包揽了他说话的份。
阿莫本来就爱说话,不喜欢牧羊的孤独日子,现在阴差阳错被迫离开了过去的生活,好不容易遇到了倾听者,他巴不得将他近二十年来积压在肚子里的故事和见闻都说出来。
之前他四处找山头放牧,遇过不少旅者,打听过不少事情,偶尔也会进城邦做些小买卖,也算有点见识。
他的这点见识也够亚利克斯用了,亚利克斯很喜欢听他说这些见闻。
说起来,亚利克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同为男子的同龄人结伴,这种互结友谊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渐渐地,两个人变得像亲密无间的朋友。
又过了几天,亚利克斯看了看陶罐里的储备,跟阿莫说:“面粉只够我们吃两天了。”
阿莫那个靠打猎长住在这里的幻想破灭了。
“你打算继续流连在这片山谷里?”
“嗯,碰一下运气。”
阿莫知道亚利克斯说的运气,不是躲开强盗的运气,而是被强盗抢掠的运气。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跟你一起碰运气。”
尽管他比亚利克斯年长,话比亚利克斯多,可这些天以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亚利克斯视为老大,在面对抉择和困难时,他都愿意听他的。
而亚利克斯并不介意带上这么个只会吃饭不会打架的同伴。
他们将剩余的面粉全部做成面包和煎饼,又到森林里打了不少猎物,准备充足后,第二天一大早,带上所有家当就启程了。
两个人三匹马沿着山谷慢慢走着。
银甲由亚利克斯牵着,它的身上驮着三个强盗的武器,而强盗的两匹马则由阿莫一人牵着。
眼看一天将过,黑夜即将替换白天,他们还没有遇上强盗,阿莫竟莫名有点失望。
他们找了块高地,在地上生起了火,亚利克斯爬到树上以枝桠为床,阿莫则选择直接躺地上睡。
“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一尝流浪的滋味。”
阿莫说完,倒头就睡,似乎身下压着的不是杂草和枯叶,而是柔软的床铺。
亚利克斯心有杂念,没有那么快就睡着。
上一次爬到树上睡觉,还是三年前的事。
当时他刚刚逃离盖兰海,踏上陌生的土地,进入贝安的森林。
那时候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将会遇上谁,更没料到往后三年里,他会有着什么样的境遇。
如果他那时就知道三年后的事情,他该不该躲开塔兰蒂尔?
如果他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塔兰蒂尔的身边,她现在是不是会开心很多?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又看见了塔兰蒂尔,只不过,这次的梦境里没有绿草、没有森林、没有溪流、没有鲜花。
他只梦见了他又跟以前那样,读着书卷上的句子,让她靠在肩膀上纠正他的读法。
跟她相依相伴的感觉真的很好,甚至比抱着她更好。
如果能让他继续陪伴她,要他拿什么来换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