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德抱着怀中的枯骨，似乎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直到时错出声将他唤醒。

“喂，你还打算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

高明德回头斜了他一眼，脸上突然扯出一丝冷笑。

“时大哥，”柳稚有些不安地扯了扯时错的袖子，“他好像真的有点神智不清的样子……”

维持这样一个虚幻的空间十数年之久，纵使高明德天赋异禀，已是不可多得的奇才。但没人教他如何控制和增进自己的这般能力，他自己也总将其视为所有一切不幸的根由，所以空有一身过人的天资，却终究是浪费了。

幻境骤然被打破的刺激让高明德一时一些接受不了，也许他早就知晓只是在自欺欺人，又也许他早已迷失在自己亲手编织的这支美梦中。他茫然地看了看柳稚和时错，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白骨，满脸柔情，好像看到的不是骇人的枯骨，而是风华正茂的王莺莺。

他抬头，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好像一地的盐，又好像一地的霜，他抱紧了怀中的白骨，轻轻俯下身说：“莺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突然，高明德跳上了窗台，柳稚惊呼一声，两人刚要伸出手去，他却释然一笑：“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我一点也不后悔！什么灼华仙君，什么大业将成，谁去管那些！我只愿与我的莺莺长相厮守，此生无憾！”

说完，他一转身，没有半点犹豫，从窗外跃下。

外面，是万丈悬崖。

“不要！”柳稚赶忙跑到窗边往下看，只看到一片漆黑，连个声响也没有。

“时大哥，这可怎么办呐？”她问，一脸的焦急。

时错却双臂抱在胸前，倚在窗边：“就算我们把他救下来，他也跟个疯子没什么区别了。反正他现在死了，算是对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有些交代了。”

“可是……”柳稚还在犹豫，“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还没完全搞清楚啊。他为什么要杀人，王小姐的尸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吗？”

“要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想我们还得去拜访一个人。”时错人在暗处，看不清眼神，语气却是异常地沉着冷静。

刚刚高明德的那番话，他听到了，柳稚自然也听到了，她愣了片刻，瞪大眼睛道：“你是说，这件事和尊上有关？”

老实说，柳稚打心里是不相信季无陵会与这件事扯上关系的，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她对季无陵毫不动摇的信任。

“有没有关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时错故作欢快起来，双手搭在柳稚的肩上推着她往外走：“好啦好啦，这里这么臭，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顺便告诉一下居洲师弟他们，掏心凶手已经坠崖死了。”

柳稚虽仍心有疑虑，但还是被时错推着哄着出了庙。

夜里，柳稚辗转反侧，一想到明天就要回红雨谷见到季无陵，她的心里就莫名地慌乱。还有阿煦，她又该怎么对他说清这一切呢？

次日一早，时错就讲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告诉他们高明德已经被抓到，不过昨天夜里畏罪跳崖了。

各位弟子自然是欢欣鼓舞，有的想着终于能回去交差了，有的想着不愧是时错，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一切，自然，也不乏嫉妒时错又先于众人解决事情大出风头之徒。

居洲是第二种，林荣生自然就是第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