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我,“您怎么知道的?”
我意识到自己失言,这不应该是我这个身份该知道的东西。
这种古老的绣技,即使流传上千年,仍然只有大洋之外,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度极少部分绣娘掌握这种技法。
川绣织造工艺的绣品十分珍贵,从那个遥远的国度漂洋过海,所费人力物力,更是不可估量,这样的物品向来只供皇室使用,寻常人家几乎是不有太能见过的。
当年昭月夫人亲自送来蜀锦,除了向我母族示好求结姻亲,更有为彰显产屋敷一族的地位显赫之意。
以丽姬的身份,若背后没有滔天权势,怎么敢将这样的物价堂而皇之的穿在身上。
愈是上位者,愈是缺乏同理心。
我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转头朝着铃笑了笑,胡乱编了个借口掩饰道:“我母亲以前在町奉行家宅帮工,经常见那家的小姐穿有这种刺绣的衣服。”
玲没有怀疑我的话,只是一脸羡艳的看着那件和服,口中喃喃道,“原来贵族的小姐们可以天天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真好呀。这些绣着漂亮花纹的和服,只是看上一眼,我都觉得幸福……”
说话间,我突然瞥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影,在看清来人后,我赶忙拉着玲一起跪下。
是那位花魁。
我伏在地上,看了一眼自己摸过她和服的那只手,懊恼不已,不禁猜想这次她会怎么惩罚我,按照她的脾性,会不会直接叫人砍掉我这双手?
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在对我说话,直到那双木屐停在我眼前。
“你抬起头来,回答我的话。”
她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将伏低的身体直立起几分,微微抬起头,回道:“我叫椿。”
她垂眸打量着我,红唇轻启,眼神里似乎带着笑意,“椿萱并茂,棠棣同馨,是这个‘椿’吗?”
我下意识地差点就要点头,忽地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伏下身体,急忙回道:“回丽姬太夫,小的不识字。”
“噢?是吗,”她在我跟前蹲下,朝我伸出手,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捏住我的下颌让我抬起头与她对视,她脸上笑意更甚,指腹细腻光滑带着凉意,触感如同指尖抚过一件精致的瓷器。
她垂眸仔细地打量起我的脸来。
她看了一会儿,或许是我的长相实在磕碜的紧,她咂咂嘴“啧——啧——”了两声,紧蹙着眉头,眉眼间尽是嫌弃,同时用手拍了拍我的脸,然后站起身越过我和玲,朝里屋走去,留下一句话。
“你们先下去吧——”
我听到她这句话,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赶紧拉着玲离开,直到走远了,玲才终于抱着我忍不住奔溃大哭起来。
“椿姐姐,我都听说了,之前丽姬太夫身边那些秃,那天我们见到被他们抬出去的那两抬担架……”
她说不下去了,那天我们亲眼所见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椿姐姐,我好害怕,我们……我们是不是也会跟她们一样?”
我回抱住她,轻轻在她背上拍打着,柔声安慰道:“不要怕,那些都是传言……你看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吗?她并没有要惩罚我们的意思不是吗?”
玲将头靠在我肩上,点点头,随后渐渐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