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眼花还是错觉,他刚刚……看到陶萤了。
他记得曾经问过陶萤:“你信这世上有鬼吗?”
陶萤是这么回答他的。
“我只信我自己。”
我也只信我自己。
众人一声哗然,只见张阔从地上飞快爬起,冲出人群,踉跄而去。
是人是鬼,看清楚了才知道!
另一边,北城市局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寄信人提前交给快递派送员,要求在预定好的时间内送到警察手里。
问到那人是谁,派送员说是现金交易,查了留下的信息,发现都是假的。
能看出来,这人有点反侦察意识。
信里是一张照片,照片黑白的,巨大的流苏树开满了花。
拿着照片的警察愣住,因为照片里的地方,一年前她见过。
一年前。
北城常年干燥,尤其夏季。
暑期将近,成天烈日炎炎,大部分学生心思早就飞了,恨不得赶紧跳到放假那天,每天不是讨论去哪儿玩就是追剧追星磕CP。
也有没心思玩的,每天一早到了教室除了吃饭上厕所这种必须离开座位的问题,其余时间一概两耳不闻窗外事。
还有第三种人,不出去也不学习,眼珠子都快拴人身上的同学。
这位同学顶着一头深黑短发,真要说其实也不短,挡在额前的刘海都快过眼睛了,好在刘海细碎柔软,倒是不扎眼,一吹就开,碎发下的一双眼睛迎着光,呈现清透的琥珀色,阳光衬得少年皮肤更加白皙,顶好一副清纯少年人的模样。
此时,这位清纯少年正伏趴在课桌上冲女同桌说话呢。
“哎呀你就跟我透露透露呗,周末上哪儿玩啊,带我一个行不?我保证不烦你!”
“哪儿也不去。”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上周也说不去,上上周也说,结果每次我上你家找你你都不在。”
女同桌翻了一页书,没抬头,目不斜视,嘴唇抿着,像在忍。
少年又要扭动,女同桌开口打断施法:“张辽,别没事找事啊。”
张辽听她声音低沉,知道再问下去自己又要挨削了,两只手臂交叠,继续趴在桌上看她。
女同桌瞥他一眼,勾了勾唇角,继续低头看书。
北城高中对学生的仪容仪表有明文规定,女生短发不过肩,长发只能扎着,不能披发,张辽旁边的这位女同桌就是短发,别的女生大多都会把发尾剪齐,这样也方便打理,偏她层次分明,乱七八糟。
每天早上刚睡醒跟鸟窝似的,谈不上打理,能梳两下就算不错了,但人家全不在乎,毕竟有那么一张脸撑着,头发怎么着都好看。
刚刚那一眼看得张辽心猿意马,此时盯着那张脸更是呼吸不畅了都。
女同桌名叫陶萤,北城高中的年级第一,人送外号“三好学生”,成绩好、外形好、性格好,跟谁都能打成一片,是老师眼中的好苗子,同学眼中的好班长,还是他张辽眼中的女神。
说到女神,就不得不提高一开学典礼那天,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的陶萤,深深吸引了他的视线,从那之后他就心甘情愿成了人家的跟屁虫。
不过从高一到现在,高二最后一学期都快结束了,陶萤还是跟他不来电。
张辽做久了跟班,也渐渐摸清了陶萤的脾气,只要不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陶萤都不会轻易发火,因此,他时常生出一种感觉,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过普通朋友就快晋升为好朋友了。
只要他继续坚持不懈,他相信陶萤总有一天会接受他。
不过,暑假就快来了,他想告白的那份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一想到这点,他的后背、胸口、肚子、手脚,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开始隐隐作痛。
对。
张辽差点忘了这茬。
陶萤貌似是断掌,一巴掌或是一拳头下去,他每次都要疼好几天,所以平日里能不惹就尽量不惹,免得真生气打人,吃苦的还是他自己。
课桌里的手机嗯嗯震动两声,张辽一哆嗦,做贼心虚抬头看向教室门口。
现在是课间,老师不在,教室也没几个同学,他放心坐直身体,往桌肚里一掏。
手机屏幕一亮,他猛地站起身,陶萤转头看他。
发觉他在抖。
不是手抖,是全身都在抖,像大白天活见鬼了似的。
刚才一晃眼,陶萤余光瞥见他手机屏幕显示的似乎是一张照片。
红色……
是血吗?
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低声道:“要是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看看吧,我帮你请假。”
张辽嗯了一声,匆匆出去了。
他一走,陶萤抬头看向门口,遂又低头摸出笔袋,小小一个,里面就三支签字笔,黑蓝红。
她抽出红色那支,从桌上一大摞书里扯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凭着刚才那一瞬的印象开始涂画。
笔尖在纸上快速摩擦,上课铃响,停笔,陶萤看着纸上那些不规则图形,第一感觉是,溅在纸上的血迹。
搞什么啊。
张辽原来好这口么。
陶萤冷笑一声,把笔放回笔袋,在手里用力团圆了那张纸,随手扔进了桌肚,一抬头,上课的老师刚好走上讲台。
拿出这节课要讲的试卷,刚翻开,陶萤便听到老师问了一句:“人呢?”
老师看的是张辽的空位。
陶萤没说话。
坐在教室后方的同学说:“老师,我刚看到他往医务室去了。”
“他不舒服还是……”
话音未落,刚刚那个同学又说:“要不我去医务室看看?”
这位同学要不这么眉飞色舞,指不定人就立马点头了,看他这么主动,老师立马调转视线,看向陶萤:“你去。”
“陶萤,你去看看张辽什么情况。”
好嘞。
陶萤起身,往教室门口走去。
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