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血症?”
“是啊。大概三个月前吧,那天下了好大的雨,这孩子就晕在草丛里,她醒来后一见到血就晕倒,我找医生来给她看过,说是心病。”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心病呢?”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哎,挺可怜的。”
“那她不说话是怎么回事?难道……”
“不不,这个也是心病,医生说过段时间可能会好,不过这些天她从没说过一句话,每天就是坐在树下盯着大门看,我想……她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陶萤转头看向树下的姐姐,无视远处隐隐传来的叹气声。
这是第几天了?她一时想不起。
应该是第四天了,她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吓晕姐姐之后躲进杂物间生活,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姐姐才不会一见到她就晕过去,只知道远处正在说话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另外两个是想要收养孩子的夫妇。
她们聊到的孩子就是她姐姐陶源。
大概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姐姐在等的人其实是她。
当时妈妈的尸体被那些人带走了,这一点,是她追上去亲眼确认过的,所以她和姐姐都很清楚,不论怎么等,妈妈也不会再回来了。
陶萤打算今晚洗个澡,把身上发臭的血迹都洗掉,再换身衣服,弄干净了再去见姐姐,或许这次就没事了。
冬天的夜晚很冷,院子里的自来水也冰冷刺骨,陶萤忍着没出声,草草洗干净了再换上偷来的衣服,随后便摸进了楼上的睡房找姐姐。
她这几天已经对姐姐的一切都掌握清楚了,来到姐姐床边,踩着床栏边缘站上去,伸出小手轻轻戳了戳姐姐的脸,下一秒,姐姐睁开眼,一双黑瞳仁对着她,瞪圆了。
姐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是发出了几声不成调的音节。
远处床铺上有人忽然起身,稚气未脱的嗓音喊了声:“谁在说话?”
陶萤条件反射躲了起来。
从床上爬下来的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穿着睡衣,走到陶源床边,柔声问道:“你做噩梦了吗?”
陶源摇摇头。
男孩摸了摸她的脸,又问:“那你怎么又不睡觉?”
陶源忽然坐起身,从床上爬下来,目光扫过四周,没有看到陶萤的身影。
男孩弯着腰,刻意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想去厕所?”
陶源点点头。
“我陪你。”
陶源伸手挡了一下,然后摇头,意思很明显:不要你陪。
男孩灿然一笑,顺势牵住她伸出来的那只手,往门口走:“我想陪你。”
陶源没有反抗,跟着去了。
陶萤从床底爬出来,跟着两人来到走廊的公共卫生间,她看到那个男孩跟着姐姐一起进了同一边厕所,不禁心生疑惑:男孩怎么也进女厕所?
她不动声色跟过去,路上蹦到水池边,伸手摘下了墙面用来挂拖把的铁丝,另一只手拿住随之掉落的拖把轻轻放进水池,然后纵身一跃,稳稳落地,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陶萤没看到半个人影,来不及思考便注意到里面隔间的一扇门打开了,她迅速侧身闪进门后,听到男孩低声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看,我在这里的话,鬼就不会出来吃你哦。”
陶萤攥紧了手里的铁丝,慢慢从两人身后探出脑袋。
她就这么站在他们身后,看到姐姐对着男孩一边摇头一边打手势,男孩却好像看不懂一样,微笑着说:“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那我下次再给你讲一个更吓人的。”
陶源不再摇头,垂下手,快步往睡房走去。
男孩紧随其后,步伐雀跃,似乎很乐于见到陶源此刻的模样。
殊不知此时此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一道小小的黑影,不过一眨眼功夫,那道黑影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早,所有孩子都被一声哀嚎吵醒了。
男孩受了伤,后背被铁丝划了一道很长的血口子,他痛得从床上翻下来,吓得所有孩子慌不择路。
陶源站在门边看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孩身上的血都在后背,她没看见,自然也没有晕倒。
其他孩子没想到这茬,还在惊讶她不是见到血就会晕倒吗?这次怎么不晕了?
甚至有些年纪大点的孩子开始低声议论,猜测男孩床上的铁丝该不会就是她放的。
男孩包扎好伤口回到福利院已是中午,孩子们吃完午饭各自玩耍,早上被他吓到那些孩子,即便看到他也不敢靠近,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大孩子觉得他怂,就知道跟小女孩玩,不乐意上去关心几句。
男孩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大步走到树下,走到陶源面前,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在蹲下的一瞬间变了样子,换上以往那副温柔笑脸,他低声问陶源:“你老实告诉我,铁丝是不是你放的?”
陶源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