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平坦、远不见尽头的宫道上,管事太监殷勤地给汤显引路,而原本抬着行李、紧跟汤显身后的一干小太监不知从何时起落后于汤显,静默地同汤显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世子爷安好,奴才是张定孝,奉干爹张尽忠之命,特于正阳门前接世子爷进宫并护送您到三皇子的居所溪和殿安置。”
“尽忠公公有心了,劳烦定孝公公特地跑一趟。”
不专人情世故的“纯朴”研究生汤显内心狂奔:天知道,我好想一声谢谢表达完所有。但不行,谁叫这是大旭朝,又是想回去的一秒......
“世子爷客气,能侍奉世子爷是奴才的福气。奴才还要跪谢世子爷呢,要不是世子爷,奴才哪有机会得来溪和殿主管太监一职。”说罢,身穿二等太监服的张定孝便要向汤显下跪。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汤显赶紧将人扶住,“定孝公公切莫如此,这都是因公公才干出众,何来沾了本世子的光一说。往后,在宫里,在溪和殿,还会多劳烦公公,应当是汤显拜谢公公才是。”
张定孝听汤显怎么一说,瞬间眉开眼笑更甚,“不敢不敢,能得世子爷使唤是奴才的福份。”
与此同时,1012同汤显脑内交流:【宿主,这张定孝年三十,为人虚荣爱财,原是御前三等太监,与御前贴身太监张尽忠是同乡。也正是同乡的缘故,才得以认五十岁的张尽忠为干爹。】
“看来逢人就捧、逢人就客气总没错。”
1012:【bi-gong!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早得到干爹暗示要好好侍奉定北世子的张定孝眼见汤显没有再继续同他搭话,不由心急起来。
正当张定孝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座建造精美、极尽皇家气派的宫殿赫然出现在前方。
张定孝瞬间咧嘴笑道:“世子爷,您看,前方便是栖梧宫了。过了栖梧宫,往前再行一段路便到皇子们上学的学堂了,从学堂再穿过御花园,咱们就能到溪和殿了。”
“栖梧宫?溪和殿还有那么远?”
见汤显稍有疑惑,张定孝赶忙解释:“禀世子爷,按大旭惯例,大旭皇子出宫开府前,皆可与生母同住。但陛下哀痛先皇后仙逝,不愿任何人扰乱先皇后生前寝殿的布置。所以,三皇子殿下自先皇后仙逝后便移居溪和殿了。”
“原来如此。但这溪和殿也属实有些偏了,都快到整个皇宫的最后面了,累死本世子了。”说着,汤显停下脚步,一副纨绔模样捶腿。
“世子爷慎言!溪和殿虽是偏了些、远了些,但离御花园近,极便赏一年四季的自然美景。”说完,张定孝立马吩咐道:“你们俩,还不快过来给世子爷捶捶腿。还有你,去内勤司请一顶轿子来。”
1012恨铁不成钢道:【宿主,看来你现在不仅要早睡,而且还要加强锻炼才行啊】
“不,不是我身体素质不行,是实在太远了!从正阳门到这,少说几万步了吧。但按张定孝的说法,这才走一半。前面还要到皇子学堂,再穿过巨大的御花园,才到三皇子的溪和殿。”汤显边喘着热气,边在脑内崩溃回应道。
见汤显一副累极的模样,张定孝双眉紧皱,心想这才走到哪呀,就撂担子停下了?
虽心有不满,但张定孝还是表面功夫做到位,“世子爷,您可还好?可需奴才传太医?”
“不用,本世子歇会便好。让他们把东西都放下,一起歇会。轿子也不用去请了,本世子能自个走。”
“奴才遵命。”张定孝转头,“世子爷有命,你们把东西都放下,就地歇息。”
一众小太监听命放下行李,齐声跪谢:“谢世子爷。”
又跪?!
汤显忙道:“免礼免礼,都起来去歇息吧。”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午膳前到了溪和殿。
步入溪和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寝殿,相比之下亲王规格的定北王府显得格外气派。
张定孝自诩看出汤显心有落差,神态满是关怀道:“世子爷放心,溪和殿从外头瞧着朴素,但里头还是别有洞天的。世子爷的住所自是不能简陋轻视的。”
张定孝肩膀微屈,小心翼翼地引着汤显往西侧殿走,“世子爷仔细脚下。尽忠公公特地吩咐奴才定要给世子布置个顶顶好的居所,这西侧殿冬暖夏凉、器具陈设一应俱全,只待世子住进去。”
只见,这西侧殿装饰得精致奢华,与大体风格极为朴素的溪和殿格格不入,与主殿更是相隔甚远。
这…这特殊搞得也太过了吧!!我是来加入萧屹的,不是来孤立他的!
想罢,汤显那双极漂亮的眼睛望着张定孝,不断向他透露着纯真与信任,“定孝公公,我住这,三皇子殿下住主殿,两相离得太远了。这怎么能行!”
“还有,我听他们说了,进宫伴读就是陪伴皇子上学念书。我住的离三皇子殿下那么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被伴读的那个呢。”
“而且,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殿,怕得很。”
“不行!我不住这!我是三皇子殿下的伴读,我要住得离殿下近些才行。”
一句接着一句说个不停的汤显,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拔腿就往主殿跑。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张定孝吓得手抖,顾不上早已满头的大汗,带着一众小太监跟着汤显跑向主殿。
汤显一口气跑到溪和殿主殿,从外面望进去,果真如所料那般的朴素无华,但所幸殿主人注重条理,宽敞的大殿,陈设虽极简单,但摆放得井然有序。
而东侧殿则与主殿并列,其建筑陈设与主殿一脉相承,只不过因无人居住而略显荒、乱。最紧要的是,东侧殿与主殿仅一道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