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将家法的鞭子递上来,但那人却头都不敢抬,生怕灵玉看到他的脸。
“自打你进了文华堂,和皇子公主们一起读书,便好似以为自己也是公主一般,一日比一日不像样,起初为父只当你是一时膨胀,便不在意,没想到竟将你纵容至此,今日便是好好罚你一番,教教你该如何为人子女!”父亲将鞭子拿在手里满脸冷笑。
正要动手时,他忽然侧头道:“臻哥儿呢?!抱他出来!让他看看不孝是什么后果!”
父亲的举动一下子点燃了她心头的火。
原本师父离开,监正告知她大概率没法成为太子府属官,说好的事被放了鸽子,便已经够闹心了,而今父亲又在她面前大发雷霆,想拿出家法来对付她,好像在告诉她:
没错,你这几年的辛苦毫无意义,你依旧只是曲阳侯府的三姑娘,你依旧任这侯府的主人拿捏,从来没有变过!
怒气难以遏制地涌上她心头,以至于她自己都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会动手,也不能动手,毕竟这是她的父亲。
她只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上前夺过他手上的鞭子,甩在一旁,然后死死地钳制住他的双手,冷冷地盯着他,像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她的手远远没有父亲的双手大,可一旦钳住,就好像死死钉住了一般,完全挣脱不开。
“你放手!”父亲愈发愤怒了,那眼神便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她笑了笑,手上的力道也愈发重了。
“随意对女儿动用家法,可不是慈父所为。”
一旁刚被奶娘抱过来的臻哥儿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但整个厅堂里凝重的氛围还是让他有些害怕,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向母亲伸手,露出一副求安慰的表情。
母亲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此刻剑拔弩张的两人都不存在一般。
那是他们的领域,哪里是她一个寻常女子能干涉得了的?
“臻哥儿不怕啊,你父亲与你姐姐在玩儿一种名为角力的游戏,谁力气大,谁坚持得久,谁就能赢。”母亲笑着接过儿子,笑意盈盈地对他说。
“那赢了有什么奖励呢?”臻哥儿懵懵地问道。
母亲听着哧哧地笑了:“角力前,你父亲手里拿了根鞭子来,喏,就在那地上放着,想来那就是奖励吧?”
“你!”
父亲转头,此时已是目眦欲裂,脸上的手上的皮肤都是充血状态。
灵玉却没有继续,而是忽然间松手,后退几步:“哎呀!手好酸啊,坚持不住了,现在还是父亲更厉害些,这鞭子还是父亲拿回去,等再过几年,我再来比过。”
父亲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说着,转身离开,只留下厅堂中的一阵静默。
第二日一早,天色将明未明,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血腥气,灵玉便早早起床。
从今天开始,灵玉怕是再也难以睡到日上三竿了。
如果曲阳侯府真的亡于内斗,那将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
毕竟,她哪里能比那个只会对家里人耍横的人还差。
“你们都小心这些。”灵玉还是嘱咐了一句。
“姑娘放心,我们院里早就开始用小厨房了,何况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理。”青兰一边帮灵玉研墨,一边回应。
过了一会儿,见灵玉依旧平静,她忍不住问道:“姑娘,这里毕竟是侯府……”
“是啊,这里是侯府,可如果连你们这样的人都不会对他有多少敬意,又何况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仆人们呢?
“他们最是知道他是何种人的,除了昨日来的那些,剩下的有几个人会为了这种事为他卖命?
“当日在场的人可都是见了我放手的。”
“可这终究是……”
“是不孝,对吗?他甚至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杀死我?”
灵玉眯起眼睛,思量着这位曲阳侯还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以“不孝”为名告官?他应该丢不起这个人。
那还是只能在府里解决。
昨日半夜他派了两个人过来,才刚刚翻过院墙,就被早就觉察到二人动静的灵玉直接截杀。
原本她还奇怪,他怎么会连她什么实力都不知道,派两个普通高手,就算是偷袭,也杀不了她。
但后来,她在两人身上翻出了毒药。
浓重的血腥气让曲阳侯心里有准备,可他一开门,就看到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吊在他眼前!
他呆了很久很久,几乎要昏死过去,不过还是扶住门框,强打起精神来喊人。
喊了好几声,方才有人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