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汤饼店里,一个带爹赶考的士子正浑身颤抖着,似乎已经要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不要怕,你爹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不知道吗?越是夸夸其谈的人,就越是没什么真本事。”
“不是的,爹你不读书,你不懂,他们说的我懂,所以我才知道他们的厉害。”
“他们的厉害之处你都懂,那你岂不是比他们更厉害?”
“我……”
兵马司里,灵玉正手撑着脑袋发呆,真的到了要考试的时候,他们反而是不忙了。
“灵玉姐姐,我要告发我哥!”
百无聊赖之际,梅予辰跑进来大声道。
兵马司众人也已经习惯了会有小朋友来找灵玉,见怪不怪。
“告发他什么?”灵玉头都懒得抬。
“举报他考试作弊!”
“这还没开始考,你怎么知道他准备作弊?”灵玉抬起头来,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也开始有些重视起来。
“不是考进士,是举人资格,他在国子监的举人资格考试,肯定是作弊了?”
“你有什么证据?”灵玉挑眉问道。
“我哥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酒囊饭袋一个,他是肯定不可能考得上举人的!”梅予辰一番话全是猜测,没半点儿实际的。
灵玉摇摇头:“首先,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这是造谣;其次,今年分给国子监那边的举人名额比往年翻了翻,确实一些水平一般的士子也能考上;最后,你和你哥是一家人,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不是你被家里实实在在的伤到,那家丑绝不可外扬,那会让人看轻于你。”
“可我觉得灵玉姐姐不是外人。”他说着又上前几步,昂起头看着她。
“不,我姓华,你姓梅,我们彼此之间就是外人。不要每次和你哥吵架都来找我,你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梅予辰听完,眼泪却在眼眶打转。
灵玉叹气,继续道:“我们不是亲人,但我们是朋友。也不要说我不信你不帮你。就这次,若是你真怀疑他舞弊,那你是不是该出成绩那天就来告发,而不是等到今天。不出我所料,你今天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梅予辰点头,委屈巴巴道:“对,他不但骂我,还要打我。”
灵玉稍微严肃了一些:“他还打你?”
梅予辰眼泪扑簌簌下落:“是啊,我不过是和他说,不用温书了,他肯定考不上的,他就要打我,追着我满院子跑,我娘都拦不住……”
灵玉看着他依旧委屈,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的模样,震惊加无语,许久才道:
“虽然打人是不对的,但你如果对别人做这种是个人都会打你的事,那就很难避免挨打。
“还有啊,你哥如果考上了,那恩荫的名额不就归你了么,你就不用科举也能当官了。”
她这话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他的脑海。
“啊!我现在就回去督促他读书!”说着他就往外跑去。
“回来!别去找打!他需要的是安静。”
灵玉赶忙叫住他,又给他讲了一番道理,告诉他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跑,靠自己才是根本,让他打消催哥读书的念头。
但等梅予辰走后,她还是吩咐人去查了查他哥的情况,确认没有舞弊的嫌疑,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哥确实是最后一名刚刚够上这个举人资格,考中进士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李家酒肆。
“砰!”
这是李小娘子今天打碎的第三个盘子,而李掌柜却不好说什么,只得到:
“放着我来,你去歇着吧。”
她这才魂不守舍地往店里屋走去。
“哎……也不知道是谁考,你再紧张着急又有什么用?更何况……”
李掌柜有事没有和女儿说。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进京,京城的消息也更加灵通起来,尤其是关于章绍这种有名气的士子,打听消息的人很多,流传出来的消息也不少。
他的家世比他们想象得要好,家中没有做官的人,但母家人是有族亲在做官,在当地也颇有人脉。
就算他考不上,也不是他们这种小门小户高攀得起的,这一点,他之前就知道,但现在是越发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