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府里管事略带慌乱地上来,附在镇北侯耳边禀报了一件事,他思索片刻,然后摆摆手,示意无事。
那管事的声音极小,听着也是练过的,但完全逃不过的灵玉的耳朵。
“伊伊说崔虎杀了她?是‘杀了’,不是‘要杀’?”灵玉是惊讶地想说这句话,但说出来以后立刻失笑。
舅父毫不在意:“孩子被煞气冲到,这在崔家很正常,大概是之前有人习武时喊了‘杀’,被她看见了,记住了那个字和那种气势。”
灵玉有些啧啧称奇,既是为这种巧合的发生感到新奇,也是为舅父没有丝毫担心而感到惊奇。
舅父则是摇头笑道:“也就是这两年,若是换了以往,我非得把她好好教训一番,崔家的儿女怎么能是这种胆量。”
说完,他又话锋一转:“也罢,这一番怕她也是不想留下了,她想随你去便随你去。还有你那些好友的婚事,也不是我掺和的,不过以后自然是无事。”
……
夜里,灵玉躺在自己的床上,依旧感到兴奋。
她忍不住问玉中的书灵:“前辈,我觉得我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你看我的魂魄是不是更加融合与自洽了?”
书灵沉默了好久,沉默到灵玉以为她出现了什么问题,才缓缓开口:
“不,是更容易分裂了……”
“嗯,这是好事。”灵玉高兴道。
“为什么是好事?”书灵不解,“是更容易使用傀儡术了么?”
“我说是好事就是好事。”灵玉脱口而出。
“???”书灵觉得这个灵玉好像被掉包了。
崔虎住进了曲阳侯府,没有经过任何其他人的同意。
母亲的笑容越发灿烂,拉着她说了很多当年关于先皇后的事。
说到后来崔虎她们这些女兵的遭遇,母亲忍不住用手帕拭泪:“这世间对女子的成见如此之深,容不下姐姐一介女子封侯,不得不……还连累了你们,我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愧疚无比。”
崔虎看着这一把年纪了皮肤依旧细嫩、衣着华贵的妇人,只是大写的懵逼加尴尬:
啊?
您是这么想的吗?
当初说功劳记在她丈夫这里时,不是您显得最开心吗?
这是良心发现了?
不至于,当初都是说好了的,时过境迁,事已至此,又能去怪谁?
崔虎见她不停抹眼泪的样子,越发不耐烦,草草应付了几句,便回了灵玉的院子。
等崔虎走了,侯夫人的脸色恢复平常,倒也没有多失望,而是淡淡地说了句:“她就这个命。”
崔虎的到来让灵玉的院里又热闹起来,众人都围着她,很是好奇,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这院里轻松欢快的氛围感染了她,她也笑着和她们讲起她的独特经历,并回应她们的问题:
“也没什么,他们不比我力气大……”
“武艺尚可,但和华将……和咱们三姑娘比不了……”
“确实很不方便,但是习惯了……”
!“其实也有过成亲的念头,但实现不了……”
“当兵的饷银其实不多,有更好的出路完全没必要走这条路……”
“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确实从没有人和我这么说过……”
崔虎可以不理曲阳侯夫人,但灵玉不能不理母亲。
她现在能感觉到,一旦她离京,府里积累的矛盾就会真正爆发,到时候没有人真能独善其身,就算她自己能远在千里之外,可院里的人必然被波及。
而纵然以她的智慧,嗯,智慧,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好办法没有,但馊主意有一个。
其实女子也不是完全不能拥有爵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