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一个。”脸不红心不跳，他沉下心去回答。

“刚刚，一整节课只有你一个人在睡觉。你这是，态度问题!”

学生不急老师急，老田一下子憋红了脸，手里握着还在批改作业的红笔，快速的在纸上跺着。

“我知道了，田老师，谢谢老师。”

“回去吧。”

“李老师，你说这个叶南泉，他以前不挺认真的吗，怎么到了高三，反而问题就出来了？”

一只手上的钢笔尖还指着他回去的方向，另一只手就立刻拍了拍对面数学李老师的桌子。

就算出了办公室门口还听得到叹气声，“唉，别说他了，我每天上课看着他数学课睡觉睡的多香，我都有点熬不下去了。”

“会不会谈恋爱了啊，你说？”

“不会吧，都高三了，那么认真努力的一个人。”

“不得不说，一个男娃长的还蛮清秀的。万一呢？”

那些老师是一点也不忌讳，前脚还没踏出门槛，就开始议论着了，硬是一字不落地跑到叶南泉本人的耳朵里去。

认真努力？哦，对!以前是挺努力的吧，课间做作业，晚自习作业做完了还要再极速刷一套试卷。下自习了回去还得查缺补漏，学自己不会的。上课睡觉？那根本不可能。以前都是看着前桌的头打转到抽屉里去来着。

谈恋爱？至少现在没心思。虽然家人早就喊着“老了没人管你”“人生必须经历”“年纪不小了，赶紧结婚”之类的话，嘴都得磨出泡了，但他总是以“好”“好的”“会的”反复收尾。

不过这谈话还算有效，下节课他破天荒地没有睡觉。只是那语文书的空白处，被二十五岁的他的天马行空所占据。

“哎，你怎么突然对夏……夏什么那个……感兴趣啊？”

“他打架那事儿不是弄的人尽皆知了嘛。”除了自己，过去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更没有面貌的印象。

“说的也是。

我听着老师说好像是他是这条道的人，还提醒我们好好读书，不要那么早入社会啥的。”同桌思考着的时候，眼白就自然地从下眼帘生出。

“老师什么时候说的啊？老田？”

“嗯……你那天没来，你妈不是发烧在群里请假了嘛。”

叶南泉想了想，记不太清了，便不再回想。这确实可以作为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理由，如此一来，只有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就说得清了。

“诶，那个帅哥是谁啊，你还没告诉我呢!”不只自己的前桌，前桌的同桌，两个女孩一齐转了过来。

不过自己竟然已经忘了，昨天那个红头发的班长竟然坐在自己的斜前方。

“谁啊谁啊!有我帅吗？”谢天谢地，陈大喇叭拯救了不知该说什么的叶南泉。

“去一边去!”班长下巴一翘，手向前一挥，“烦死了!陈晨。”

“你们在说什么啊，加我一个不行吗？”还是那么习以为常的多管闲事，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实的情感，陈晨反倒更进一步，蹲下来，然后把下巴怼在了侧边桌面上。

“你快去啊，不关你事!”

“……”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就变成了观看班长隔着前桌一人与陈晨的交流对话和打架。

“喂!喂!叶南泉!”

“嘿!”

“……”

感受到突然有几阵剧烈的风停停歇歇，身体同时被剧烈晃动着。被吓得赶紧睁过眼来。

“我叫了你好久了，你都不醒，我才上手的。”

倪冬声一张焦急的脸和身影摆在眼前。不得舒了一口气，“啊，是你啊。”

“那我去下面客厅等你，你快下来!”

“几点了啊？”一睁眼，周围都变得亮堂堂的了，趁倪冬声还没彻底出去，他奋力向外喊着。

“十点!赶紧起啦!!”声音伴随着鞋底与木梯的接触声，他一下子爬了起来——还有一个客单今天下午来取，但还没有完成!

“要不你先回去，晚饭我请你吃。”

晶亮的眼睛好像不经意间黯淡了一下，沙发上坐着的人嘴角反而更咧开些了，双手顺着搭上了沙发靠背上，整个人瘫下去了，头昂着看着后面楼梯上的人说，“反正我没事儿干，我就在这儿等着今晚的晚饭。说不定你开心，午饭也请我呢!”

“好，等我。

旁边那个房间里我堆了一堆吃的，你要的话就去拿。”

于是赶忙回到工作台。他开始摆下一张照片——那是一位老爷爷，为了纪念自己死去的狗，想要以木雕的方式时时记住陪伴上天堂的狗狗。

“这下可好了，他又可以继续陪伴我了，摆脱也摆脱不了他。”老爷爷咯咯笑着，递给叶南泉一张照片，“我也不太懂，就刻个杯子大小的吧。”

那是一张边牧顶球的拍立得相片，即使不明所以，但感觉狗狗也去了些时日了。边框上还写着“花花，5月8号生”，然后在两边的角落，俏皮地画了两个小爱心。

“谢谢，我下次还来。”来时的影子与去时的影子重合，老人手拄着拐杖，佝偻着背慢慢向外走着。那时，他好像看到了花花欢快的叼着球飞快的奔出店门。

做了许久的木雕，虽然腰酸背痛，但是当老人的皱纹皱起，只是一个满足的微笑，又说起，“这下好了，他又可以继续陪我了，摆脱也摆脱不掉他。”然后将狗狗捧在手心里，解释着下次还来，是因为家里还有一只垂暮之年的猫咪的时候，他也满足了。

“虽然我一直好奇，你怎么能坚持开这个店开那么多年，即使赚不到多少钱。但是此时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客厅传来的声音取代了中午时刻还在叫嚷着请吃晚饭的声音。叶南泉将老人送出门以后，转身也瘫到了沙发上。

“走吧，吃饭去吧!”

“走!

虽然我已经吃你那个房间藏着的零食，吃饱吃的差不多了。”

没想到啊!你竟然会藏那么多零食!第一次体会到深藏不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吃饱的话那你看着我吃!”

“不行!”

“那晚上请你吃烧烤!”

“走走走!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