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前,卢菱将新买进来的小丫头们换下来的衣服给拾了,按往常的规矩,她待会便将这些衣裳集中烧尽。
她刚进去就看见一个小丫头瑟缩在角落,卢菱好奇发问:“你为何不脱衣裳进去洗澡?”
那小丫头只摇头不回答。
“你多大个人了,为何洗澡都不去。难不成要我们来帮你洗?”卢菱笑笑,脑袋里转过一个念头,“大家都是一样的,你便在我面前脱光了也不碍事,难不成你与我不一样,才不敢脱光衣裳洗澡?”
她本来有半激半引的打算,没想到这丫头白透了的脸色一下子就出卖了自己。
卢菱了然:“姐姐们不可能买小子回来的,定是没有找婆子验身,这才被人牙子骗了。”
“求姐姐救怜奴。”这小子抱住卢菱腿,“我也不想骗那些姐姐们的,只是那人牙子说了,如果我道出我的身份,卖不出去,便要打死我。”
卢菱嗤笑:“我拿什么救你?我又凭什么救你?”
怜奴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我有一个兄弟,他手里有一枚活死人肉白骨的药丸,如果姐姐能救我,我必将这药丸献给姐姐。”
卢菱狐疑地看着他,死活想不明白这小子手里怎么会有如此神药。
卢菱想了想,道:“你可不要骗我。”
怜奴见她松了口,笑道:“姐姐放心,我自然不会。”
卢菱心里想着要将这事赶紧报给摩辞罗,谁知道刚出了门,便被一个婆子拧着耳朵去柴房给这些新进的丫头烧洗澡水。
想着怜奴那事,卢菱心里着急,她便难得呛了一声:“你这老婆婆,自己的事懒着不干,非要让我来。我早就被邵青姐姐要了过去跟着她的。这些事情早就不是我该做的了。”
那婆子笑笑,拧她耳朵的力气越发大了:“你这小丫头,从小便是我喂着长大的,你小时候还吃过我的奶哩!现在让你烧个水,你便不干了?”
卢菱只好赶紧去烧水,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小子能慢些被发现。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事情都干完,卢菱急匆匆便跑去了摩辞罗的屋子,来不及敲门便看见摩辞罗正开门往外走,她叫道:“摩辞罗大人!”
摩辞罗看她。忽而浅笑道:“恰好我也有事要找这个小子帮忙。”
卢菱还未开口,摩辞罗便已经看透了她的心事。她这一下对摩辞罗越发信服。
“摩辞罗大人,我们快些去罢,那小子说不定已经被姐姐们抓着了。”
两人便往那小子处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瓶儿声音尖锐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帮你一次不够,你还要我们为你出刀山入火海不成?”
摩辞罗推门而入。
屋子里几人愣住,自覆春楼重新开业以来,摩辞罗从未参与过覆春楼的事务,她们三人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摩辞罗不管事。现下看她前来,邵青想一想这半月以来的事务只觉得自己越疽代苞了。
摩辞罗的个子并不大高,也就跟瓶儿一般高,她的面容看上去也依稀有几分稚嫩,但是邵青等人依旧觉得在她面前低人一等,尤其是这种背着她谋事的时候,这腰板便一弯再弯。
覆春楼真正的主人从来不是明面上的邵青她们三人,而是摩辞罗。
平乱灾祸的是摩辞罗,吩咐楼里剩下的婆子姑娘将伤亡的人抬出覆春楼,让邵青等人去官府报官说是贼匪作乱的,将覆春楼重回正轨的是摩辞罗。
她邵青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邵青想着想着,越发觉得自己荒凉起来。
宋辽佢已经好久不来了,那一夜的温存就跟梦一样,邵青已经记不真切了。她一直自持美貌,裙下之臣接踵而至,就连隆阳世子和宋辽佢这样有权有势的京城有名人物都将她追捧着。
现在却再无人奉上千金和珍宝只求与她共度一晚。
甚至已经无人点她。毕竟大家谁不知道,京城中能入邵青的幕作宾客,只有这两位了。
她以前还嗤笑过莲姐儿,觉得她真是被那书生迷了心窍,便如此不顾自己,什么样的客人都接。有些肥胖油腻的老爷,邵青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莲姐儿却能笑着一张脸,将人迎进自己的卧房。
邵青的思路飘远,瓶儿却在摩辞罗的视线中无处可逃,她没法解释自己的刁钻话语,现下再一回味,瓶儿都为自己刚刚如同泼妇一般而感到羞愧。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也是温柔小意的姑娘,说话小小声,在罗妈妈身旁说笑解闷,如今却一切都变了。
瓶儿等摩辞罗发落她,摩辞罗却不管她,直接走到怜奴身前。她双手在胸前交叉搓了搓,干燥的手心响起摩擦的声音,摩辞罗心里有了底。
莲姐儿道:“摩辞罗大人,他叫怜奴,是我们当作丫头误买回来的。”
卢菱跟在摩辞罗的身后,对怜奴挑了挑眉毛。
怜奴见了便有一丝悔意,迫于此时的局面已经有些骑虎难下,只好说:“我兄弟有一颗神药,我愿意将此药献给大人。”
摩辞罗有些好笑:“你兄弟的药与你有什么关系?倒也不是你的药。”
怜奴胀红了脸,“我这兄弟现下就在那人牙子手里,大人若将他一同买进来,定可以得到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