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有些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袁慎突然觉得自己罪恶深重。
她不过只是想亲亲自己,她有什么错?何必如此小气!
袁慎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一股脑倒了出去。少商却误以为这是拒绝,脸色愈发难看,推开他起身欲走。
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袁慎见她生气,立即拉住了她,却被一把甩开。
“善见公子请自重。”少商阴阳怪气道。
脾气还真大!袁慎浅笑一声,将她按在自己身边,轻轻唱道: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我听不懂。”少商没好气道。袁慎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意思是:你很好,我对你一见钟情,想和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少商面露震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又说这样的话,男人都这么善变吗?她依旧有些闷闷不乐,只当他是信口开河。
袁慎见她并不买账,想起此次离家前阿母对自己的教导,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体,舔了舔嘴唇说道:
“程少商,我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喜欢你的聪颖,喜欢你的开朗,喜欢你的倔强,喜欢你的仗义,甚至喜欢你的促狭和小气……”
少商攥紧了拳头便往袁慎身上砸去:
“谁促狭谁小气?”
袁慎将少商的小手包在自己手中,忐忑地问道:
“你呢?程少商,你喜不喜欢我?”
少商看向袁慎,欲言又止。袁慎见状愈发不安,心里凉了半截。突然,少商哽咽说道:
“袁善见,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我今日就在死在这里了。我们有个武婢,名叫阿妙,她唱歌很好听,但就在昨日,她被贼人掳走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前几日我们还一起唱歌,但今日她已经成了……我不是害怕,不对,我是害怕的,我害怕我保护不了三叔母,我害怕我保护不了大家,我也害怕我会……”
“就这样默默地死去”,袁慎不假思索地接上了少商没说完的话。
他完全理解少商的想法,他们都是被父母忽略的孩子,怕极了孤独,怕极了自己像尘埃一样,生时无人在意,死后亦无人挂念。
他的不假思索让少商脑子一空。
少商早就明白,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理解和认同。
可是,他为什么能读懂自己的想法?
这种感觉让少商感到陌生、害怕和窃喜,就像他们的灵魂本是一体似的。或许,他不仅能够懂自己的恐惧,甚至也同自己一样恐惧着?
他的大手轻轻拍在自己背上,少商感觉自己的恐惧和悲伤就在这一下又一下的安抚之中逐渐平缓、平和、平静。
“那伙人并非普通贼匪,更像是造反的叛军。他们都是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不管谁遇上都是异常劫难,好在你们随从护卫不少,又都是在战场上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人,只有你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不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到令我惊讶、令人佩服。”
他是在夸我吗?
少商吸了吸鼻子,眼神里充满期待,好像在等着听袁慎接下来要如何夸她。
袁慎好笑的叹了口气:“你那些机关虽然简陋粗糙,但是十分有效。在危急时刻你能保持冷静,不意气用事,成功保全了你三叔母,保全了大家。”
袁慎指着天空,对少商说道:“生逢乱世,不幸之人如天之繁星,数不胜数。正因如此,我们才要为这天下苍生多做些有用之事,哪怕是吹一阵风,赶走一两片乌云,也可以让月亮的光芒照亮更远的地方。如此这般,方才不辜负你我托生于富贵人家的福泽。”
少商听得入神,感觉自己像一颗小树苗,度过了严寒的冬日,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她认同地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袁慎: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袁慎沉默了一会。
“先学认字吧,毕竟日后你是要做三公夫人的人。”
“为什么我要做三公夫人?”
“因为我会位列三公。”
少商离开他一掌距离,故作疑惑道:“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你了吗?”
“你对我又亲又抱,还不嫁我?”袁慎大惊,一脸的不可思议。
少商理直气壮地点点头,说:“对呀!我不是一向不通礼仪、不懂规矩吗?”
“呵,那你走吧!”袁慎将她往外一推,自顾自生起气来。
少商见状立刻又贴了回去,嬉皮笑脸地哄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