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玫瑰完全没理伏城,转而细语轻声地哄希希,伏城只能收回手,面色不改的在裤缝边蹭了蹭,假装没有这回事。
看热闹的小萝卜头们起先一脸困惑,然后有一个摸到点门道,悄悄声告诉给旁边的小朋友,旁边的小朋友又传给下一个小朋友……
局面最后演变成:有谁一被城城教练踢倒了,就哇哇声大哭去找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会保护他们,又可以休息,又不用跑圈圈。
伏城也看出点门道,在第四个小朋友跑去玫瑰那边寻求保护的时候,伏城说:“爱哭的小鬼既不能保护妈妈,也不能保护这个姐姐,连我都打不倒,出去也只能挨揍。”
“确实是。”
玫瑰摸摸希希的头,帮他挽好裤脚和腰带,温声鼓励他:“男子汉要不怕困难不怕痛,不怕——呃,虎虎教练,更不能轻言放弃,要坚持,这样以后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妈妈!我想保护郑怪兽和妈妈!还有宝文!”
“我也是!”
“保护爸爸妈妈!打倒黑暗怪兽!”
“打倒虎虎教练!保护姐姐!”
刚刚才扑到玫瑰跟前的第四个小朋友,还挂着眼泪,呆呆地搞不清楚状况,最后干嚎一声:“我不要!我还木有抱姐姐……姐姐抱!”
玫瑰最后哭笑不得地挨个抱了一遍。
雨,说来就来。
送走了雨花底下一朵朵撑伞的小蘑菇,玫瑰跟伏城靠在门口,隔壁街就是师大的公交站,三月底的那个雨天,玫瑰跟伏城就是在那里,匆匆打了照面。
“城城。”玫瑰以一种怀念的语气笑着对他讲:“你以后不要骑机车了,我看滑板就很适合你,下回再出事了,我可不来救你了。”
“那次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伏城现在想起来也觉得不好意思,他舔了下笑出来的虎牙说:“想着得和重要的人告个别吧,第一个打给我妈,她没接。”
“我也算你重要的人呢?”
玫瑰眼眸清亮,含几分打趣的意味,伏城毫不避讳地直视玫瑰,玩笑里全是认真:“算,除了我妈,你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我你是保护不了了,以后有机会,你保护我妹妹吧。”玫瑰移开视线,看向外面的雨势,嘴角浅勾着,说:“她叫宝文,周宝文,宝贝的宝,文采的文,你跟她见过,她很喜欢你。”
声音极轻极凉,像山城的薄雾,触手,却不可及。
伏城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两人就这样靠着门框,静静站了好一会儿。
玫瑰要起身走了,走之前看见伏城的护腕里夹了一截五彩绳,都磨出了毛边,想起来是自己给他系的,却忘了剪。
“我帮你剪断吧,正好这会在下雨。”
伏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困惑全表现在脸上,玫瑰宛然一笑,指了指他的手腕,说:“就那根五彩绳,不是端午节系的吗?早就该剪了。”
“哦。”
伏城习惯性顺从,但进散打馆找到剪刀的同时,某种不合时宜的直觉,却使他最终把剪刀揣进了裤袋里。
“没找到,下次吧。”
“找不到吗?”
玫瑰的话音以遗憾收尾,“那就下次吧。”
“城城……”
她走出去几步,却突然转身给了伏城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伏城一时心跳加速,身体却僵化成了木头。
拥抱的时间很短,在伏城手指轻抬的瞬间,玫瑰就又退了回去,很轻松地笑着对他讲:“你以后千万不要在路上飙车了,吃东西香是好事,是有生命力的证据,散打馆这份工作我看你教的挺好的,也挺适合你,希希他们也喜欢你。你要再接再励,继续加油,做一个机智的好人,别被人欺负,也不要欺负别人,我……先走啦。”
“学委——”
他想要伸手挽留她,却最终有所顾忌,伸出的手变成了扬起,冲玫瑰挥挥手,说:“明天见,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
玫瑰头也没回,消失在被雨打落的黄桷兰花瓣的余香里。
屋子打扫干净了,晾在天台的床单跟窗纱被雨打湿,只能重新放进洗衣机里脱水、烘干。等烘干的功夫,玫瑰把自己住的房间又捡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只剩那幅靠在角落里的画。
玫瑰翻出堆在衣柜角落里的绿窗纱,严严实实地罩住那幅画,就不再管它。
床单跟窗纱烘干了,温暖又干燥,一点点抚平整,两叠、三叠,收进衣柜的最上面,跟她没来时一样。
她的东西不多,擦干净旅行箱上的灰比较费时间,往下只需要一样样往里面填充:洗漱用品、衣服、书信盒、香薰小夜灯……
拉链一拉,锁扣一落,玫瑰一个人拎着旅行箱下楼,关上花店的门,落锁,钥匙装进信封里,塞进小织姐的邮筒。
走了。
古南街道。
走了。
小织姐。霍老板。城城。星莹。蓝眼睛。
走了。
阿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