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源广进,万事如意,意气飞扬,岁岁平安,年年有余——”
“好好!新年快乐!也祝你跟我们家陈慰,日子越过越板扎!红包这就收了哈,不许退!”
玫瑰脸红了红,陈慰也叫她收着,玫瑰捏着红包,满心热意地又说了遍:“祝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玫瑰上床睡觉前,沈女士敲开她的房门,递给她一只灌得鼓鼓的、用毛绒套着的暖水袋,叮嘱玫瑰:“女孩子脚心不能着凉,脚心暖了身上才暖,热水袋就放在床尾捂脚,别熬夜,明天早上起来吃汤圆。”
“阿姨……”
怀里是沉甸甸的热水袋,玫瑰抬起头,心里却很酸,还很忐忑,她红了眼圈,艰涩发问:“你们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陈慰?”
沈女士笑容亲切,反问玫瑰:“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又穷,又没学历,爸爸死的早,妈妈又不喜欢我……”
说着说着,玫瑰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但她咬着声儿,不肯在人前示弱。
直到沈女士暖心地给了玫瑰一个抱抱,一个来自母亲的抱抱,不仅用行动接纳了她,还安慰玫瑰:“爱人是自己选的,互相爱慕,互相磨合,那才是最般配的。团团他爸还是个孤儿呢,我爸妈都能支持我选一个孤儿,陈慰怎么就不能心疼一个吃过苦的姑娘呢?你也要自信起来呢,我们都很喜欢你,没有觉得你不好,阿姨跟叔叔都能看出来,玫瑰也是个乖孩子呢。”
“阿姨……”
“乖,不哭了,再哭明天眼睛肿了,就没精神了。”
“嗯~”
“早点睡昂~别熬夜。”
都说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
玫瑰笑中带泪地想:但团团家好像特别幸福呢。
幸福到,她也想组建这样一个家庭。
跟陈慰一起。
大年初一。
陈父铺开红纸,用毛笔蘸饱墨写好两幅对联,让陈慰拿去门口贴上。
玫瑰边搓汤圆边往门外走,陈慰低眼见她扬起小脑袋,脑后是圆溜溜的花苞低盘发,还系了两转小红绳,这会儿一晃一晃的,说:“歪了,得往左边一点。”
陈慰听话将横幅往左边挪,玫瑰又说:“停!停停!多了,再往右边点,一点点就够了……好,就是这样,快贴!”
陈慰从塑料凳上跳下来,扯玫瑰的小揪揪,笑她:“谁派你来的?在我家混吃混住,还敢指挥起我来了?嗯?”
“阿姨让的!阿姨怕你贴坏了有辱门风,所以叫我来监督你,你松手!不要把阿姨给我扎的头发弄散了!”
“弄散了我帮你编呗,我编的不比我妈编的好?”
“阿姨——团团他欺负我!”
“……”
“不肖子!谁准你欺负圆圆了!”
白圆圆,是沈女士清晨见玫瑰棉衣雪白,皮肤也白,像滚雪的汤圆,兴之所至,给玫瑰取的爱称。
陈父也偏袒白圆圆,甚至对陈慰摇了摇头。
“陈慰吾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圆圆是我们家的小女生,要让着。”
很好。
陈慰想:已经学会告状了,没把自己当外人。
真挺好。
陈慰跟玫瑰也没在昆明待上几天,一边是陈慰的实习单位落在了江州一中,带高二语文,元宵节过后就得返校,另一边玫瑰的“行万里路症”又犯了,她想趁此机会,把云南逛个遍。
两人在年初五收拾好行李,沿着陈父和沈女士当年度蜜月的那条线,从昆明到大理,大理到丽江,丽江再到香格里拉,最后从香格里拉返回昆明,陪沈女士和陈父过完元宵节,订了第二天的机票,飞回江州。
江州一中离两人的租房太远,陈慰来回跑了一周后,玫瑰主动跟陈慰商量,让陈慰周一到周五就住学校安排的宿舍,周末再回家,然后两人互相汇报这周的学习成果。
她近来不要太上进,一直往书店跑,啃她的备考教材,不会的就在书店请教桑桑,再不会的就等陈慰晚上回来请教他,双相治疗也进入了巩固期,除了失眠依旧有点严重,但玫瑰告诉陈慰:不用担心,阿慰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我也有我的事要做,好的爱情应该是相互成就,而不是我一味地依靠你。况且有你在我身边,我总是不能专心。
“这可不兴栽赃,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慰最好了,最明事理了,我们就短暂分开这么一下下,让我有时间逆袭。等你实习完了,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我保证~”
玫瑰撒娇越来越纯熟了,陈慰招架不住,只能举手投降。
那年江州一中高二年级的某个班,在周五最后一堂作文课的下课铃刚一响起,就总能看到新来的语文老师迈着比他们还轻快的大步,第一个“走”出了教室。
从不拖堂的好老师!
宝文是三月份的生日。
满九岁。
玫瑰在日历上画了个红圈,决定等宝文生日过后,回一趟周家,见苏祠。
解决掉荒唐的历史遗留问题,挥别已成往事的过去,再回到古南街道,彻底开始她的新生活。
她一定可以做到。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命运打来电话。
小织姐说:今天阿拣屋子,在乃房间的柜子里拣到一幅画,是乃的嚒?还要嚒?不要阿就丢掉了,画还裱得怪好的。
“要,小织姐你帮我收着吧,我下午来拿。”
“好哩。”
惊蛰。
陈慰正在教室里上课,天边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浓得能滴墨的云层经狂风一拧,砸下瓢泼大雨,欲将天地倒置。
陈慰一恍神,想起初见玫瑰,他去关窗那会儿,隐约也响起了春天的第一声惊雷。
风雨如晦,雷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小陈老师!”
陈慰挟着课本,走在操场上,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他。
他转身,梯子的最高处突然出现他的小玫瑰,笑容灿烂地冲他喊:“小陈老师——”
陈慰也笑了,他的笑容能化雪。
再俗点儿,他笑起来能驱散尽她所有的黑暗。
“在呢。”
如云开雨霁。
“我打算回去找苏祠,就这两天。”
“你乖乖在江州等我。”
“地址嘛?地址不能说,反正我以后也不去她家了。”
“这次顺便把户口本带出来,你还想加学分吗?”
“呐!说好了,两个学分,回来就帮你加,不许反悔!”
“求婚?你不求婚我也愿意嫁给你啦~还是求一个叭~”
“不许再问我地址!不许不等我!”
“我会回来的。”
“你要等我。”
陈慰笑笑,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