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落散了窃灵术,影刃立即满面狐疑,双眼瞥过影魅,不由更是诧异,正欲开口,烈如秋以炙焰化作绳索,将他紧紧缚住,“影刃,影魅,你们且随我走罢,希望淬刃崖的剑阵能起作用。”
烈如秋拉着二人由檐廊跃下,果然看见黯羽已经候在院子里,便将二人推到玄鹭身上,跃上流云,一同飞往淬刃崖。
第二次来,烈如秋已是轻车熟路。流云与黯羽降落在刀阵外的石阶下,恰好风寻、霜断及雨怒三人皆在。他们远远看见影刃兄妹,不出意料地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呼道:“怎么可能!!!”
烈如秋走近向飞刀三弟子行礼,言道:“又见面了。想必你们对他二人并不陌生吧。”
风寻还礼,“知秋公子,影刃与影魅兄妹本是我同门师弟师妹,失散多年,你怎会寻到他二人?”
烈如秋将他们的经历简单叙述一番,接着说道:“依圣主之意,此番将他二人带来,是希望借刀阵解除控制,让他们得以重归飞刀门。”
听罢烈如秋的述说,风寻三人大为震惊,雨怒更是激动地一把拉过影魅,“师妹,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们找得好苦!还以为你们已经,已经……”
影魅冷眼瞅着雨怒,愤然言道:“真是够了!废话少说,刀阵剑阵在哪里?快快解开穴道,让我见识见识!”
烈如秋挥手解了二人的穴道,随手将一对飞轮扔给她,“上了这石阶便是。”
影魅接过飞轮,看了一眼神情漠然的影刃,滑步跃上石阶,闯入刀阵之中……
且说醉竹院中,沐天落将灵体幻化真身的形态,除了一双眼眸,发型容貌衣饰并无二异。灵体取过苍翠长剑握在手中,瞬息间来到圣都柳溪庄,悄然站在溪畔小楼外的僻静处,打量一番后,跃入二楼空无一人的茶室中,散去灵识唤道:“影屏庄主,公子悯,你二人即刻到茶室见我。”
影屏与公子悯正在书房内议事,二人的神识忽闻此言,皆是一惊,对望一眼,急急起身来到茶室外推开房门,只见沐天落正端坐在茶案旁,身影似虚若实,银光暗闪,仿佛沐浴一身如练的月华。
二人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一时愣在当场。却在神识中听到沐天落言道:“二位请坐。只因情势所迫,姑且以神识幻形来此相见,请勿见怪。”说罢,他指着茶案上的苍翠长剑,一双湛蓝的眸子扫过二人,接着说道:“你们应该识得这柄长剑。”
二人暂时藏住诧异之色,规规矩矩地行琮君臣之礼,盘膝端坐在沐天落对面,仔细打量着剑鞘。
公子悯一眼便认出了长剑,谨慎地问道:“君尊,此乃原玄岭郡总将齐溢的佩剑,怎会在此处?”
沐天落简要讲述了一番齐溢及黑衣人的所作所为,并提醒道:“齐溢虽已亡故,长剑留有他的气息,还沾了血毒及瘴毒,你们可依此为证。”
影屏小心地拔出长剑,剑身上篆书刻写的“苍翠”二字依然闪亮,浓重的血腥之气果然尚未散去,墨黑的瘴毒仍然透着邪魅。他似乎有些意外,犹豫片刻,低声言道:“君尊,此剑有灵,已经换了主人……”
“嗯。”沐天落打断影屏,“庄主认为此案如何处置?”
影屏立即打消原有的念头,沉吟少顷,提议道:“黑衣人将齐溢灭口,自己受了重伤,一时之间,想必无法再次潜入齐府回报消息。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诱其出手。”
沐天落颔首认同,“此番来到圣都,我意有三。其一,擒住黑衣人,查明他的身份,证实他与齐自诺的关系,务必提防黑衣人被人暗算。其二,暗查青峦峰,切不可打草惊蛇。其三,监视齐府,决不可让齐自诺逃逸遁隐。至于具体如何应对,相信你们自有万全之策,不必请示于我。若有异动,须及时送信予我。”
二人应诺。公子悯看着剑上之毒,不免忧心,“君尊,这血灵之毒异常诡异,一旦沾染就会诱发杀戮之欲,而且手上的性命越多,杀戮的欲念就会越强,最后甚至连自己都不会放过。您……这个……这个毒,好像并无解药,恐怕……”
沐天落不以为意,“无妨,公子过虑了。此外,你们须密切留意青峦峰及其周围,要格外小心防备。”
影屏纳闷地问道:“防备什么?”
“夺魂、魅惑或是操控心智。”
影屏不解,“为何是青峦峰?”
“若是还魂复仇,第一个要寻的,应该是最关键的那一人。如今,人不在了,庙还在。”
听了这话,二人更惊。公子悯看着灵体的双眼,问道:“君尊,何人还魂?难道是,是……”
沐天落摆了摆手,“二位不必多虑,只需谨慎防备即可。”接着,他站起身,“你们即刻着手安排部署罢。”言罢,隐去了虚影。
公子悯愣了愣,侧目说道:“影屏庄主,君尊逾千里之距,将神识幻化成真身,这样的修为你可曾见过?”
影屏摇了摇头,叹道:“阆丘到圣都神识传信已是不易,更不用说神识化形,虚实相间惟妙惟肖,纵是晋入逍遥境的仙修,也未必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少年天君,确实令人折服。”
公子悯一面点头,一面推算:“黑衣人乘赤隼回圣都,最快也要三个时辰。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不如好好安排一番。”
未时,齐王府。
齐自诺从自家的家仆那里听到街头的传闻,说柳溪庄内一派乱象,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玄铠军北营校场提高了戒备等级,先锋营加派了千余人,在校场里抓到一个假冒之人。
齐自诺正在书房内揣摩这些传言,忽闻公子悯与公子憾到访,他既惊又疑,面上却维持着郁郁之态,将客人迎到厅堂。他暗中打量这两位公子的神色,只见二人怒容之下,隐约透着几分慌乱。
齐自诺暗想:难道齐溢已经得手?于是,他非常客气地寒暄道:“二位御心公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公子悯将手中黑布包裹抖开,取出苍翠长剑,沉声言道:“齐先生,你可识得此剑?”
齐自诺眼见长剑,不由眉尖轻扬,惊讶言道:“此乃家奴齐溢的佩剑,怎会在公子的手中?”
公子悯严肃地说道:“齐溢持剑叛逃,带领千人截杀天君,用毒伤了君尊。我等前来一是讨要解药,二是向齐先生要个说法。”
齐自诺故作痛心之态,“截杀天君?孽畜怎有如此狼子野心!公子是否将其擒住?”
公子悯轻哼一声,“自然人赃俱获,否则佩剑怎会在此?齐溢用毒,想必齐府必有解药,还请齐先生令人速速取来。”
“解药?”齐自诺纳闷地说道:“我齐氏从不用毒,齐门军士同样不屑此等行径,解药又从何说起?”
公子悯锃的一声抽出长剑,厉声言道:“请齐先生仔细看好了,剑身之上血毒仍在,瘴毒未散,用毒之人怎会没有解药?”
齐自诺细细看过长剑,心中暗喜,言语却是惊慌失措:“公子,此乃妖毒,怎会出自我齐府?再则,众所周知妖毒无药可解啊!天君……君尊,难道是中了此毒?”
公子悯脸上尽显悲愤之色,“齐自诺,你怎敢纵容属下私藏妖毒?!”
“绝无此事!当年,先祖与落木族之战世人皆知,与瘴毒更是势不两立,怎会私藏妖毒!必定齐溢这厮暗藏祸心,心怀不轨。”
公子悯冷笑言道:“我再问你,齐溢截杀君尊是不是你指派的?”
“公子,此言万万不可!自禁居以来,齐某一直安居府内自省,从未见过外人,如何能授意他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望公子明察!齐某猜想,齐溢在憩霞庄觐见天君,被禁制当场,定是那时便起了祸心,作出这等惊天罪行。他一人之罪,万不能由我齐氏全族承担。”
公子悯斜睨冷言:“你当真是不知情?确实没有授意?”